阴暗的甬道蜿蜒复杂,两侧皆有烛火摇曳,地面有不少拖拽的痕迹,应该是经常有人通过。“想不到迎宝坊下还有如此庞大的地窟,你们暗中到底在做着什么勾当?”
林慧眼见错综复杂的甬道,眼中说不出的震惊。马无极举着火把,刀疤脸显得有些扭曲,“有什么勾当你应该很清楚,无非就是捉些人来做奴隶罢了。”
秦修走在甬道中,灵识犹如光电扩散,旋即面若寒霜的道:“恐怕不是做奴隶这么简单,那些人会被运到哪里去?”
在他的灵识扫射下,这地窟拥有四个大的空间,足以收纳成百上千的人,但此刻却充斥尸体与鲜血,现场惨不忍睹。秦修暗自思忖,多半是道人发现守不住秘密,便破釜沉舟吃了这地窟所有人。而这地窟存在时间已久,应是专门养人的地方,这些年源源不断,也不知抓了多少人来。单纯一个迎宝坊,可吃不下如此多人,这后面必定涉及更大的秘密。马无极眼见秦修发问,面色却是无比难看,咬牙道:“若是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当场就会死,你也阻止不了。”
他言辞笃定,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生怕秦修将那傀儡符打在他身上。类似于诅咒、誓言之类的法术,而且他认定对方强于我,难道是筑基中期……秦修眉头轻轻蹙起。他有心想要尝试马无极的话,但冰昙花还未到手,只能忍一忍。看这煞星的模样,真有拿我尝试的意思,该死……马无极面皮抽动,连忙补充道:“坊中人都被施了术,哪怕只是有说出秘密的念头,也会立刻莫名死亡。”
他已然是怕了这书生,只因对方手段层出不穷,说不定拿出什么诡异的玩意,与镇妖司的逼问手段相比,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还有多远?”
秦修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今日既然捣毁迎宝坊,那背地里的人物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马无极指着不远处的石门,道:“灰袍道人的住所就在那里。”
三人快步走近,只见一道石门立在火光下。秦修立在石门前,把林慧护在身后,这才侧目看向马无极,“劳烦开门。”
马无极脸庞抽动几下,压着嗓子里的脏话,默不作声的按在石门上,用力推动。霍霍……低沉的摩擦音响起,马无极把石门推开,立刻朝后边暴退,内里则果不其然的射出几道黑影。秦修衣袖挥动,抬手打出剑光,将那数道黑影钉在墙上,这才发现竟是五条三角头的黑鳞毒蛇。此刻抬眼望向石室,内里竟全是这类毒蛇,嘶鸣着喷出青色毒雾,湿滑蠕动的身躯纠缠在一起,俨然是处蛇窟。林慧朝里望了眼,立刻把眼睛闭上,而后又睁开条缝,面色苍白的说道:“我最怕这种东西。”
在那石室中央,蛇群环绕之间,正有只头角赤红的毒蛇昂起头,吐着猩红的蛇信,朝秦修发出嘶鸣,露出尖锐的獠牙。看其模样应是蛇群的王,此刻在它的带领下,数百条毒蛇朝秦修露出獠牙,竟是快速游动而来,同时吐出青绿毒液。秦修啪嗒打个响指,金色火焰砰然炸出,如洪流似的涌向石室,碧绿的黏液瞬间被吞噬。原本嘶鸣着冲出石室的毒蛇,也在这火焰中化作雪白的齑粉。秦修迈步踏入石室,蛇群已被焚烧的干干净净,他挥手熄灭金色火焰,剑眉却是微微蹙起。空荡荡的石室中,除了毒蛇烧成的粉末,竟是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更别提他的冰昙花。秦修沉吟片刻,挥手关闭石门,对外边的马无极说道:“你且在外稍等片刻,当然,也可以试着逃跑。”
门外的马无极嘴角微抽,找了处略微干净的地方,无力的瘫坐下来,至于逃跑这个想法,他是想都不敢想。若是换了齐鲁或是镇妖司的人,他还敢耍些小心思,但是在书生这里,他却是连半点邪念都不敢有。石室中,秦修看了眼林慧,旋即盘膝坐下,取出道人的残魂。他本是准备事情结束,回到家中再独自搜魂,如今在这石室中没找到冰昙花,他却只有搜魂这一条路。此刻掐出法决,骤然捏碎道人的残魂,秦修眼眸合上,灵识穿梭于道人的记忆中。人生数十年记忆,秦修自不能细心查看,他走马观花的在记忆中查询,不多时便找到了冰昙花的线索。模糊的画面中,只见道人捧着冰昙花,右掌打在石室左墙的某块凸起上,那石壁骤然裂开道豁口,露出幽暗的空间。原来在这里,居然能避开我的灵识……秦修心中大喜,几经波折,终于瞧见冰昙花的模样。探寻出冰昙花的下落,秦修却并未退出记忆,而是寻找与地窟相关的信息,想要知道迎宝坊抓的人去了哪里。迎宝坊在江城经营数十年,背地里不知捉了多少人,而此地显然只是中转,背后必然藏着更大的秘密。烦琐的记忆接连跃动,不多时,秦修在某处记忆停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白鹿书院。”
画面中,月朗星稀,灰袍道人来到青云湖边。只见他踏进青云湖,竟是行走在青云湖底,直到行至中央,从怀中掏出块白色玉牌,以气血将其引动。那玉牌释放荧光,湖底的淤泥骤然涌动,犹如漩涡般,道人握着玉牌,熟稔的钻进那淤泥之中。随着道人通过淤泥,视线忽而开阔,竟是一处巨大的地底空间。昏暗的地下空间,白骨堆积如山,隐隐可见有人影穿梭在周围,皆是手持长矛,应是在巡逻。而在那阴冷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虚影。灰袍道人走入这方空间,当即从腰间取出块赤色匕首,只见他划破掌心,以鲜血为引,用匕首在虚空划动。赤色匕首竟是划破虚空,画出道方形大门,内里有如血液般的粘稠液体涌动。而随着大门形成不久,对面立刻有呵斥声传来,紧接着便有许多人排着队,从那虚无血门中走出来。原来是利用空间类的法宝,以此联系地窟与青云湖……秦修恍然大悟,先前还疑惑这么多人该如何带走,如今亦是立刻明了。他看着道人手中的赤红匕首,目光不禁有些火热,“此物合该小生所有!”
就在这时,黑暗中有嘶鸣声响起,那庞大的黑影忽而动了,森然看向虚无中的某处。“竟能通过残魂发现我?”
秦修正想借着这个机会看清对方,却感受到剧烈的威胁,不得已从道人的记忆中脱离出来。他骤然睁开双眼,只见尚未完全消散残魂闪烁红芒,旋即嗤啦声响起,一根猩红的毒刺从中射出,直奔秦修面门而来。秦修眼眸微凝,抬手打出龟甲符,碧绿龟甲闪烁光芒,却在接触毒刺的刹那骤然溃散,竟是不能阻止分毫。眼见就要击中面门,毒刺穿透金色火焰,落在后方的石墙上,顷刻间,整片石墙生满猩红脉络,竟是化作蠕动的腐肉。旁边的虚空忽而生出火焰,秦修从里面走出,这才看向那面墙,只见其生出一只竖眼,正森然盯着自己秦修面色微沉,打出金色火焰,焚烧血红的腐肉与那枚竖眼。竟然能通过道人的残魂察觉到我,并且立刻施展反击,对方恐怕是筑基中期,而且修炼很诡异的功法……秦修看着那面石墙,金色火焰燃烧许久,似乎烧的极为艰难,缓缓拔除腐肉和竖眼。“暂且不考虑此事,先取出冰昙花。”
秦修把目光放回当前,迈步来到左侧石壁,抬手打在墙面的凸起上。石壁裂开一道豁口,露出其中如同冰晶般的冰昙花,旁边还有些许宝贝,显然都是道人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