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并未说话,眼眸微凝,如果错失这株碎星花,往后想要得到,不知要等待多长时间。如此一来,升灵丹何时才能练成?“宝药斋也是做生意的,还不许我们买药,真是店大欺客?”
柳平安握紧拳头,忍不住出声道。陈鲸瞥了眼秦修,神色愈发轻挑,道:“谁说我不卖,你们想买也可以,拿十万两黄金来。”
“早就听说你们宝药斋诊费、药费极高,如今还坐地起价,果然名副其实。”
柳平安挥动衣袖,朝排队看病的人们说道:“大家都来评评理,随意篡改价格,你们真能安心在这看病买药?”
听着柳平安的话,不少病人都看过来,尤其是见证事情经过的,此刻对陈鲸指指点点,神情颇为不齿。陈鲸眼见病人议论纷纷,深知宝药斋名声重要,指着秦修说道:“诸位,前些日子此人在书院中欺辱我,是个奸诈狡猾的小人。“我今日对他是小惩大诫,让他以后好好做人。宝药斋绝不会欺瞒诸位,价格也不会胡乱篡改,必定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更何况,我们宝药斋还有邓神医,老先生在京城颇有名气,还给皇宫里的贵人看过病,医术乃是一绝。”
陈鲸朝白衣老者行礼,而后挥了挥手道:“大家安心看病,若是有闲心的,也可以看我如何惩治这两个泼皮。”
周围的人们纷纷恍然大悟,指指点点的看着秦修和柳平安,甚至有人低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来宝药斋恐怕也是存了骗钱的心思。”
柳平安眼见群众态度转变,还对着他窃窃私语,顿时大怒道:“陈鲸,莫要在这泼脏水,当日……”“都给我闭嘴,莫要在此喧哗,打扰老夫问诊。”
邓成贤抬头,怒目瞪着秦修与柳平安,喝道:“把这两个泼皮赶出去!”
四下立刻有小厮围拢,眼神不善的打量秦修,摩拳擦掌。柳平安还想说话,却被秦修拉住,笑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换一家药铺便是,气大伤身。”
“可是他也太过分,真是……气煞我也!”
柳平安咬牙看着陈鲸,却见后者偏着头,正兴趣盎然的望见他。显然是很乐意见到他们这副模样。秦修走到大堂外,正好听到病人说话,其内容颇有意思,于是侧目望过去。坐在邓成贤面前的,是位穿着儒衫,面色发黄的书生,眼圈深黑,道:“小生这经年顽疾,恐怕也只有您能治了。”
“且与我说说有何症状呐。”
邓成贤眯着眼睛,细细观察书生。书生顿时面露难色,踟蹰道:“小生患了怪病,看什么东西都是弯,人是弯的,树是弯的,就连书都是弯的。”
似乎说到伤心处,书生满脸悲痛,捶胸道:‘可怜家父临终嘱托,让我定要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现如今哪里还能看书?’他说到悲痛处,从板凳上落下,噗通跪倒在地,磕头道:“还请先生救我,让我不负家父嘱托!”
谁知邓成贤抚着胡须,轻叹道:“此症老夫亦有研究,在京城那边唤作‘弯弯病’,药石无医,至今没有破解之法。”
书生趴在地上,眼神没有光芒,只哽咽道:“绝症,这是绝症……”柳平安神情古怪,狐疑的打量书生,“世上还有这等古怪病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秦修迈腿踏出宝药斋,看向对面的青民坊,略微思索便走了过去。“那小厮不是说,只有宝药斋有碎星花,还是最后一株。”
柳平安阔步跟上,皱眉道。秦修摇了摇头,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莫要人云亦云。”
“如果这青民坊也没有呢?”
柳平安叹息,对陈鲸的厌恶多了几分,若非那个可恶的家伙,这碎星花早就到手。“若是没有……”秦修眼睛眯起,笑吟吟的说道:“那小生只有好言相劝,让宝药斋将碎星花赠予我了。”
两人踏入青民坊,里面稀稀拉拉的立着几道人影,负责问诊的大夫撑着头,摇头晃脑的打着盹儿。与宝药斋那边的火爆不同,这里倒是多了几只麻雀,欢快的在梢头跃动。淡淡的药香钻进鼻孔,沁入肺腑之间,立刻让人精神许多,秦修招手叫来青衣小厮,向其询问碎星花。随即便得到对方否定的答复,言明此花颇为罕见,整个江城也只有宝药斋有一株。秦修沉吟少许,拇指摩挲食指中节,不经意的扫了眼庞大的药柜,道:“把你们掌柜的交出来,小生要与他谈一桩生意。”
小厮见他模样正经,有些狐疑的去了后堂,不多时,一道身影便是走了出来。来人身材不高,但颇为壮实,穿着黑色长衫,眼底偶尔闪过些许狡黠,道:“在下青民坊掌柜赵轻舟,听说你要与我谈桩生意?”
秦修微微颔首,轻笑道:“不错,小生愿意在这青民坊坐堂半天。”
柳平安猛地击掌,暗道怎么忘了这茬,若是论起医术,有谁能是大哥的对手,这可是连妖邪之祸都能治的神医!谁知赵轻舟瞥了眼书生,露出个不屑的笑容,淡然的摆了摆手,指着大门道:“您请,不送。”
柳平安连忙喊道:“赵掌柜莫走,我大哥医术世间罕见,绝不会让你失望。”
“嘁,吹牛谁不会?”
赵轻舟回首望来,擦了擦鼻子,语气淡然的说道:“小哥可曾看过《医经》、《药典》,又有多少治病经验,想练手先回家照照镜子。”
秦修听他语气不善,笑吟吟的说道:“赵掌柜身体很不错,但再吃生肉,就应该考虑后事了。”
赵轻舟肩头一抖,不可思议的望着书生,旋即目光阴沉,冷哼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私闯民宅可是大罪。”
他绝不相信这小书生有多高医术,多半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打听到他有这种嗜好。“你这病三年前才出现,后来食量越来越大,对鲜血的渴求也愈发旺盛,最近还盯上活物,对否?”
秦修望向对面的宝药斋,那得了弯弯病的书生坐在门口嚎啕大哭,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赵轻舟瞳孔急剧收缩,袖口中的手不自觉抖动,呼吸都是沉重几分。他这病症的确是三年前出现,初时只对生肉产生感觉,越到最后便越诡异,越是血淋淋的肉越喜欢。近来更是盯上了家中的大黄狗,想要生啖其肉,狂饮其血。赵轻舟抖了抖眉头,沉声道:“我这病江城无人能治,对面那邓成贤也不行,你凭什么能治?”
“那老先生医术不错,但与小生相比,却是云泥之别。”
秦修望着药柜,眼眸微微闪动,道:“掌柜的试试便知。”
“还有什么要求?”
赵轻舟盯着书生,算是答应他坐堂的要求。“坐堂的诊费小生分文不取,并且为你治好此病。”
秦修指着柜台,只见在药柜中央,摆放着块赤红石头,“只消把此物赠予小生即可。”
“原来是这块火烈石,此物颇为珍贵,不过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可以。”
赵轻舟顿时了然,这火烈石能镇阳除邪,对不少重症颇有奇效。秦修嘴角翘起莫弧度,在灵识查探下,那块石头根本不是火烈石,而是炼器至宝,正阳石。若是此物与星辰石相合,他的飞剑便有着落了。“既然如此……”秦修抖了抖衣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坐到了大堂前,笑道:“平安,去把那书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