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煞雷者,极阴、极煞之雷,诞生于妖域断天海,曾爆发无尽阴雷,将一座妖族大城生生夷为平地。自此,此物深得妖物喜欢,常以诡异手段压缩阴雷,存储于微小容器中,在关键时刻引爆开来,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寒风发出呜咽声音,整个老宅一片混乱,哀嚎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刺目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顾寒衣搂住赵木婉,拼命的为她输送气血,但那点微薄的气血,却是如泥牛入海,掀不起半点波澜。望着她惨白的面颊,顾寒衣脑中浮现方才的景象,在那阴煞雷爆开的刹那,赵木婉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这个傻姑娘用身体做肉盾,气血不要钱似的为他制造护盾,这才让顾寒衣在那可怖的阴煞雷中活下来。但即便是有赵木婉守护,他还是被阴雷重创,浑身筋骨断裂七成,但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疯狂的输送气血。眼见赵木婉气息越发微弱,顾寒衣面容扭曲,疯狂的锤着头,失声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弱,你这个废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猛地抓住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要太过自责,让我来。”
程火炎脸上没什么表情,以手化作剑指,搭在赵木婉的手腕,炽热的气血犹如溪流,缓缓流入对方的身体。而伴随着程火炎气血的输送,赵木婉的伤口蠕动着止住血流,气息这才平缓下来,但仍旧是处于昏迷状态。顾寒衣望着程火炎的动作,眼眸中满是痛苦,若是我拥有足够强大的修为……“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丹阁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程火炎拍了拍顾寒衣的肩,隐晦的擦拭嘴角流出的血,“我去看看其他人。”
男人面庞不喜不悲,仿佛没有情绪波动,但原本挺拔的腰杆却是微微弯曲,步伐也不复往日精神的模样。顾寒衣猛然抬头,望着程火炎的背影,“观天阁给的信息是画皮怪真身在刘家老宅……”“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我来处理,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程火炎朝着院子外走去,途中望见残破的尸首,便会为他们合上眼睛,拼接残缺的肢体。但更多的人头颅都被炸碎,身躯更是残缺的不成人样,已经无法再合上双眼,拼接回残肢。一路走来,肉眼可见的尸体足有十三具。这还没算被炸成碎肉,被阴雷融化的人……程火炎袖口中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深深的扎进掌心。就在这个时候,有幸存者前来汇报,“程大人,此次行动共计死亡十七人,重伤七人,丹阁的人马上就到。”
禀报者脸上裂开数道口子,正有鲜血流淌,他却并未擦拭,低声念叨着十七这个数字。或许在往后的卷宗中,十七只是个冷冰冰的数字,但此刻在男人心中,这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此案不是画皮怪能引起的,必然牵扯到更深的内幕。”
程火炎望着天空卷动的墨云,犹如波涛起伏的大海,让人寻不见半点规律。他眼眸中再度燃起火焰,寒声道:“但不管这背后涉及多少,我以性命做担保,必定将你们捉拿归案。”
“没有观天阁的信息,我们恐怕查不到画皮怪的踪迹。”
那男人眸光森冷,但却透着股无力感。“画皮怪隐匿能力之强,对观天阁的手段也有所防备,整个江城人口无数,要找出来难于登天。”
程火炎陷入沉默,眉头几乎拧成团,沉声道:“那便顺着线索查,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诛杀。”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响起顾寒衣的声音,“我知道有个人,或许能找到画皮怪,阻止他们背后的阴谋。”
他抱着赵木婉稳稳走来,眼眸中满是仇恨的怒火。而听着顾寒衣的话,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程火炎沉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翌日,清晨。盘膝坐在床榻上的秦修,眼皮微微抖动,旋即眼眸缓缓睁开,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感知着一夜修行的成果,秦修从床榻上起身,踱步来到窗棂前,摇头道:“仅靠水磨功夫增长修为,与香火灵元简直云泥之别。”
如果说按部就班的吐纳灵气,是水滴石穿的法子,那么以香火灵元修行,则是用高强度的金刚钻。窗外天光阴沉沉的,寒风卷落几片枯叶,枝头有鸟儿蹦蹦跳跳,偶尔发出几声鸣叫。就在这个时候,胸口忽而阵阵刺痛,秦修神情不见变化,掀开胸前的衣裳,只见胸口正有血红蠕动。伴随如针扎般的刺痛,那猩红蛇影往外蔓延,其扩散速度有些超乎他的预料,“速度加快了,按照这种进度,能撑过两月都算万幸。”
那猩红的蛇影犹如附骨之疽,除非他能突破筑基后期,否则便无法将其彻底抹除。“可惜昨夜除去段正元的灵元,便没有更多的灵元收入。”
秦修拇指摩挲食指,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且不说信仰需要时间扩散,仅凭段正元一人,力量有些过于薄弱。”
秦修推开房门,看了眼趴在树下的大黄狗。大黄狗眯着眼睛,正欢快的摇动着尾巴。“起来的时间刚好,过来吃早饭。”
杨惜刚好从屋檐下走过,望见推开房门的秦修,顿时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啧啧,侄儿这身段、这模样简直完美,更是会仙家道法,还有林慧这样的徒弟……杨惜是越看越满意,旋即又想到什么,面色忽然阴沉下去。只见柳平安房门紧闭,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顿时大喊道:“柳平安,还不抓紧起床,吃完饭给我读书!”
秦修在院子中看了圈,却没有发现七叔的身影,问道:“婶婶,怎么没见到七叔?”
杨惜回过头来,目光有些忧愁,道:“一大早就匆匆出门,说是案子都堆成山了,还嘱咐我最近怪事挺多,没有必要就先别出门。”
秦修不禁蹙了蹙眉头,讶异道:“怎么会如此严重,不是还有镇妖司么?”
“听你七叔说护城司都出动了,最近江城各地怪事频发,但又很少涉及命案,大多都是些诡异的事,闹得人心惶惶。”
杨惜回答道。怪事频发应该是精怪扩散的影响,但却又不涉及命案,奇物楼到底在干什么……秦修有些猜不透对方的行为。妖怪天性嗜血,哪有不吃人的道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既然能违背本性,定然是有着更大的谋划。用过早膳以后,秦修便准备离家,第一自然是发展新的信众,让元始天尊的名头在江城百姓间传播开来。第二则是看是否有机会,能够查清奇物楼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随手扔了个包子给大黄狗,秦修正要推开院门,却不想大门刚好被人敲响。灵识悄然扩散出去,在脑海中勾勒出顾寒衣的身影,秦修挑了挑剑眉,抽开门栓将大门拉开。“顾大人,这么早登门,可是有什么事?”
顾寒衣穿着黑色便装,双目中满是血丝,他在赵木婉床边守了一整夜,大清早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在见到秦修的瞬间,他的神情明显放松,旋即便是拱手行礼,沉声道:“还请秦先生助我镇妖司破案。”
“气血几乎干涸,伤势虽然愈合,但身体还是很虚弱,看来你们遇到大麻烦了。”
秦修打量着顾寒衣,想着方才婶婶的话,道。“与小生说说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