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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往事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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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珺想留下来看看,如果这位裴先生不行,她愿意出手。虽然知道萧衍此次死不了,但相比一个残废,身体健全的萧衍显然能为三皇子带来更大的麻烦!只是她一抬眼看到两人皆是目光不善,只得迈步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周如珺停住脚步,回身看向那位裴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裴先生,看您开的方子,想必您是打算将世子体内之毒压制到一处……小女子不才,也略懂些医术,觉得您的方法有些不妥……”裴先生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身白衣,眉眼俊朗,看上去分明是个浊世佳公子的模样,闻言眉梢挑起,“我倒是忘了,周大小姐家学渊源,医术想必不会差。周大小既然觉得裴某的方法不妥,还请指教一二?”

“指教谈不上,裴先生的方法本没有什么问题,药方开的更是绝妙。”

周如珺吸了口气,轻声道:“只是世子毒已入心,勉强压制也不过管得些许时日,且一旦复发危害更大,倒不如反其道而行,将毒散入七经八脉之中……”裴先生眼睛一亮,喃喃道:“堵不如疏,妙啊,本公子怎么就没想到……”萧九急声道:“裴先生万万不可信她!”

裴先生嗯了一声,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周大小姐,你才毒倒了世子,你觉得本公子该不该信你呢?”

周如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良久,她垂下头转身走了出去。周如珺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身处在一个没有方向,亦不分上下的奇异空间之内,周身无数画面如河水般流过,却都是她上一世的经历。透过那些河流,周如珺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重复自己短暂的一生。她看到自己一点点长大,跟弟弟妹妹玩耍嬉闹,看着自己跟母亲学医术,跟父亲撒娇。看着母亲去世,随后父亲带着弟弟去了南疆大营。她看着自己渐渐和堂妹混到一起,被她们捧着脾气性格都越来越差。看着自己痴迷三皇子,然后被堂妹挑唆着去找萧衍,给他下毒,终于解除了与萧衍的婚约。她看着自己如愿以偿地嫁给三皇子,看着三皇子和堂妹渐渐露出真面目,随后便是家人惨死,自己也身陷囹圄受尽折磨。最后,她看着自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周如珺一遍遍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试图喊醒那个做下无数蠢事的少女。只是那些河流既无法碰触,也不能传递声音。在一次次徒劳无功之后,周如珺终于死了心,颓然摔倒在不分上下左右的空间里,放声痛哭。萧衍立在软塌前,皱眉看着面前低声啜泣的少女,眼眸中情绪翻涌不定。少女蜷缩在软塌上,纤细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眼泪不停地从紧闭的眼睫中流出,糊花了她巴掌大的小脸。萧衍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竟然哭了一刻钟还不见停止的迹象。压抑的啜泣声透着无尽的凄凉和绝望,也扰动着他越来越烦躁的内心。萧衍站立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只手伸向少女脸颊,似是要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就在此时,少女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似是要醒来的样子。萧衍倏地收回手,后退了两步,脸上才将将浮起的柔和瞬间退去,又化为一片冷硬。周如珺缓缓睁开眼睛,呆呆盯着几步外的男子看了一会儿,才渐渐的回过神来,连忙坐起身,“萧……世子,你醒了!”

之前她被萧衍的手下带到这处屋子,她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找自己,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虽然知道萧衍此次不会有事,却也难免担忧,此时看到萧衍果然醒来,心中还是松了口气。“世子,您,您没事了吧?”

萧衍神情冰冷淡漠,闻言并未开口,而是抬脚走近了两步,此时他离着周如珺,不过一步的距离。周如珺看着他的样子,蓦地响起之前萧衍毒发时的情形,虽然已经有了献身的准备,一颗小心脏却还是咚咚急跳了几下。“世……世子……”周如珺微微低着头,不敢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她只觉得脸上滚烫,小声嗫嚅道:“世子您身子不妥,不,不能做……做……我,我可以等您身子好些时,再……再来……”一句含糊不清,意味不明的话说完,周如珺的脑袋已经快要埋到胸口。她有些羞涩地捏着衣角,却迟迟没等到萧衍的声音,不由有些奇怪。良久,周如珺鼓足勇气,偷偷抬眼望去,却正好对上萧衍如墨般的漆黑眸子。那双眼眸幽深晦暗,却像是藏着万载寒冰一般。周如珺望着萧衍,心中不由一沉,难道萧衍下定了决心要与自己解除婚约吗?果然,这男人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感情,自己又做的如此过分,只怕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果然,下一刻她听到萧衍语气漠然地开口:“你我两家本是世交,且当年你母亲曾救过我父亲,因此才有了这桩婚约。如今周大小姐既然不愿,本世子亦不会勉强,此桩婚约便就此……”“我愿意!我……我愿意嫁给世子。”

周如珺急声打断萧衍的话,她想起前一世关于他的一些传闻。萧衍是七年后起兵的,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打到了京城。那时萧衍已是而立之年,身边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萧衍连战连捷之时,曾有无数官员豪绅送上自家女儿,就算不能占得未来的皇后之位,也能讨好这位未来的天子。谁知萧衍一个都没收,以至于有传言说萧衍不喜女色,甚至是不能人事。不能人事纯属谣言,因为萧衍残废后,周如珺曾被父亲逼着为他诊过脉。她可以确认萧衍没有那方面的问题。那便是不喜女色了。如此一来还能让自己心中的愧疚少一些。反正这人无论娶谁都是拿来当摆设,自己也愿意当这个摆设,就当是自己利用他的补偿了。她盯着萧衍,一字一句地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做不得住,世子也一样!”

萧衍神色漠然地看了周如珺一阵,半晌,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周如珺目送着他走出房间,一双拳头紧紧握起,眼眸中泛起一片血色。离父亲回京还有三四个月,自己想法设法也要让萧衍接纳自己。就算万一不成,她也会咬死萧衍不放!凭借着两家的关系,以及自己母亲对靖北侯府的恩惠,只要她不松口,不犯下天怒人怨的大错,她就不信靖北侯府能拉下脸退婚。总之,这靖北侯府,她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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