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春一路快马加鞭,赶在丑时抵达城门口,敲响城门。城门紧闭,城门之上火把灼灼绕烧着,守门士兵脸色难堪呵斥道:“夜间城门不开,赶紧离开。”
顾留春举起令牌,朗声道:“东宫令牌,请开城门。”
守城士兵一听,连忙禀报上司,顶头上司城防守备匆忙而至,放下吊篮,将令牌拿上来仔细一看,立刻高呼:“开城门放行!”
顾留春下马进了城门,城防守备亲自下来归还令牌。二人都很客气的嘘寒一番,城防守备询问:“大人替太子殿下办事夜归辛苦了,敢问是东宫哪位大人?您贵姓呀?”
顾留春客气一拱手:“守备大人客气了,在下免贵姓顾,名留春,并无官职。”
城防守备知趣的没有多问。连官职都没有却顶着东宫的名义办事,十有八九是干些不见光的差事。顾留春驾马一路在空旷的街道上扬长而去。城防守备对属下说:“记住这张脸,这是太子跟前的近臣,手里拿的都不是东宫官员的牌子,是太子的手牌。”
属下道:“天花肆虐,东宫的人为何大半夜急忙赶回?”
城防守备脸色一变,呵斥道:“这种事也敢打听,闭嘴吧,去值班上记一笔今晚东宫人丑时一刻进城。”
属下:“是!”
顾留春匆匆抵达东宫,天都没亮,隐隐有几个太监宫女的身影,见着他都叫一声顾公子,他也会客气的回应。他先去找了太子跟前的大太监康安,先是小太监通报了一声,康安便迎了出来。“春儿,你回来啦,呦,眉毛怎么还没了?”
康安惊讶道。顾留春摸了摸眉毛,笑道:“我自己剃的。”
康安啧啧道:“你每次出去都不容易,上次剃了个光头,这回连眉毛都没了。”
顾留春头上戴着庄子巾,沿着眉毛位置上面都包裹起来了,他伸手一摘,头发短成寸头模样,还挺精神,更衬得眸子深邃。康安感叹:“你可真英俊,我要是能有个女儿,准嫁给你。”
顾留春苦涩一笑:“不敢耽误佳人,我这次差事没办好,不知太子殿下如何处置呢,等殿下醒了,您帮我通报一声吧。”
康安道:“殿下现在就醒着。”
顾留春惊讶看了天色,“太早了,丑时都没过。”
康安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殿下的身体……罢了,我带你去。”
东宫长信殿,他们刚一靠近,就听见咳嗽声。大周太子文采斐然,接人待物温和有礼,朝野上下无不推崇,然而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却让所有人忧心忡忡。他用帕子捂着嘴咳嗽,闷闷的声音像夏日的惊雷一样,让人心惊,生怕他这碎玉一样的人四分五裂。“殿下,喝点水润润。”
顾留春快步上前倒了杯水,太子接过用水压了压咳嗽。太子笑了起来,道:“你眉毛呢?”
顾留春尴尬地摸了摸眉毛,这不是重点。他跪在地上,惭愧地说:“殿下,我差事办砸了。”
太子微微蹙眉:“没查出来?”
顾留春犹豫一瞬,终是将事情始末和半托出。这件事情一开始,是太子安插在天启国的细作传回消息。天启国和大周不同,他们是神权至上的国家,皇帝继位要向神宣誓。而他们国家地位最高的大祭司就是侍奉神灵的人,他最近秘密接见了周人,谈话过后,天启国开始秘密安排了一系列动作,可能有战争意图,但不确定,所以没办法禀报陛下。具体谈话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周人吃素,且不杀生。在大周只有和尚和道士茹素,这就是顾留春唯一的线索了。他一路探查,最终找到了长生观,一个偏僻荒芜的小道观,观主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只有厚厚的手札写满了天花的内容。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不断找寻和天花有关的东西,甚至提前知道会有天花发生,她身边还有个天启国的人。按理说,这个女人很可疑,他应该把她抓回来,但是他没有。“为什么没把人带回来?”
太子凝眸问。“我认为她虽然出现的可疑,但她不是和天启国有勾结的人,她只是意外闯入。”
顾留春低着头。太子加重了口吻,“你没有回答孤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把她带回来审查?”
“我错了,我过于主观武断,自以为是,不该那么轻易放过她,但是我、就、哎呀、反正……”顾留春实在是说不好啊。“既然你有判断她无关,那不把她带回来不算错。”
太子慢条斯理说完,忽然神情有几分戏谑:“你错在有了心上人怎么不和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