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思索片刻，好像对方真的没说过。糟了，细节上出现问题了。她说：“你听我解释。”

顾留春示意她开始表演。谢韫玉胡编乱造道：“我以前受过你的恩惠，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想报答你的恩情。”

顾留春声音轻，咬字清晰：“我的记忆力很好，我没救过你。”

谢韫玉表演失败了，她不擅长骗人，太纯真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缺点。“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用对我好的方式接近我。”

顾留春看了看暖和的衣服，挪开了视线，“目的大概是想给你自己找个靠山吧。”

谢韫玉一直觉得顾留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错误的事情，他能总结对了；对的事情，他必定总结出荒唐的结尾。他这算不算是顾头不顾腚？谢韫玉双手高举做投降的样子，诚恳地说：“我绝无恶意。”

顾留春点了点头：“我跟踪了你半个月，确定你不是坏人。”

谢韫玉不禁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你在说什么鬼话？她一言难尽道：“你能确定你不是坏人吗？”

他的行为真的好变态啊。顾留春有点心虚：“应该不是。”

谢韫玉怀疑地眯眼睛审视他。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拷问谢韫玉，怎么变成自己被打量了？“没必要，只要你不买卖国家，只想做点小生意，三皇子罩得住你。”

顾留春咳嗽一声，试图找回主动权。谢韫玉觉得他脑子不好，幽幽地吐槽：“你现在还要靠我接济呢，我难道不能做你的靠山吗？”

顾留春给了她一个“你发什么疯”的眼神，好莫名其妙的女人。他转身要走，一阵冷风袭来，吹得衣领像打蔫的花瓣四分五裂，冻得人直哆嗦，像是冰块擦遍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脑袋嗡嗡的疼，理智的弦直接崩溃，脱口而出：“好冷。”

谢韫玉抱着肩膀打量着他，有点嘲笑：“你有风骨，有气节，有自尊，它们可以帮你保暖。”

顾留春都不看谢韫玉，手往她跟前伸了伸，摸到了软乎乎的棉衣，薅住一拽衣服就到了自己怀里，接着裹紧，快步离开，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个是多余的。谢韫玉站在原地，呢喃自语：“作呀，你就作吧。”

她安慰自己，反正身边也没什么正常人，虽然他们不正常，但他们不害自己啊。这么一想，心里敞亮多了。脑子有问题没关系，人不坏就行。大概吧。谢韫玉疲惫了，沧桑了，回到了施粥的地方，无波无澜的完成了这次善举。本来施粥只是她的一种习惯而已，没想到三皇子居然要来横插一脚。大抵是被叫做菩萨飘了，他还想继续当菩萨，而且是想捡现成的菩萨来当，就又来截胡谢韫玉了。他出钱，谢韫玉落实，搞一场全方位的对流民的接济救助，还要给人安排房子。碰上一个喜欢抢下属功劳的领导，谢韫玉只能笑着感谢领导垂青。这可是福气呢。不是谁都能替三殿下办事的。人家现在可是亲王。谢韫玉面上笑嘻嘻，心里麻卖批，开始了领导一句话，小腿跑断肠的生活，整个冬天都在忙忙碌碌，不出意外，收获丰厚。三皇子因为仁慈的举动，爱民的行为，得到了陛下的表扬，陛下在春日祭祀祖宗宗庙的时候，带上了他。一般来说，能和皇帝一起出席这个场合的只有太子。“这次你干的也不错，值得表扬。”

东风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好像是讲解什么偏僻疾病的药方。整个冬天他都这么悠闲自在度过的，一直过到了春天。谢韫玉四处跑瘦了一圈，看着他那副大爷的样子直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她低着头，谦卑温柔：“能为殿下分忧是臣妇的荣幸。”

东风看书正专注，都不拿正眼看谢韫玉，挥了挥手就让人滚蛋。谢韫玉眼看着自己忙了一个冬天，对方一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也没什么法子，默默转身离开。“哎。”

小医童脆生生叫了一声。谢韫玉看他。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前，塞到她怀里一个药包。东风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你脸色不好，得调理一下了。”

谢韫玉心想，还算有点人情味。她捧着药包凑过去，道：“殿下，我跟您打听个事。”

东风撩了撩眼皮子，“说。”

谢韫玉道：“你知道顾留春吗？”

东风翻了页书，“知道，太子的走狗，你怎么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