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在这位夫人看来，宁远侯府这个靠着女人起家的地方已经够不体面的了，再娶个商户之女，简直拉低了门楣。她瞧不起文家的同时，压根没想过谢韫玉也出身于商贾之家，毕竟文家在她的交际圈子里已经够次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次的。谢韫玉也不生气，贵人的傲慢是她习惯承受的，她出身低人一等，那气量就得高人一等。她叹息道：“本来是相中高家的女儿了，高侍郎都快应允了，可惜彬哥儿不争气，未婚先孕是大事，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婆婆便急急忙忙帮他聘了一户不高的门第。”

刑部尚书夫人安慰道：“我听夫君说过，高侍郎最近差事办的不好，被陛下责问了，估计一个侍郎到头了，她家女儿性情骄纵，不是良配，没结亲就算了，小门小户也有好处，温顺听话好摆弄，你仔细调教着，她总会懂事的。”

谢韫玉含笑点头：“夫人说的是。”

洞房花烛，红浪翻滚，这一天好不热闹，闹到了二更去。处处都贴着鲜红的喜字，就连谢韫玉院里的大树上都挂着喜字与红绳，她看着一片喜气洋洋，微微走神，喃喃着说：“我成婚那年，也是处处张贴着喜字，敲锣打鼓，红妆十里，可热闹呢，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日子会过的这么寂寥。如今距离当初，也才过去了五年啊。”

“夫人，您别难过，只要你努力，新妇也会守寡的。”

司棋绞尽脑汁安慰她。谢韫玉拍了拍额头，“行了，你别说话了。”

司棋委屈，她已经很努力的说好话了。“我都勾起回忆了，大嫂应该也会想起来吧。她想的比我多，她会想她成亲的时候，洞房花烛何等緾绵，现如今却孤凄凄红鸾帐，昏惨惨梨花院。她还会想她儿子成亲时，她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喜不自胜，喝下那碗婆婆茶只觉得苦尽甘来，可以想一想儿孙绕膝的快乐了。”

谢韫玉微微一笑：“可惜了，都没了。”

司棋感叹：“大夫人也怪可怜的，可她再可怜也不能伤害别人啊。”

谢韫玉笑：“没办法啊，她地狱一般的人生是史太君带给她的，可史太君压在她的头顶上，她不敢反抗，她就只能恨我了，恨我是让她心里舒服一点最方便的方式。你明天给她的佛堂里送点大枣、桂圆之类的喜果，就说我让她也沾沾喜气。”

司棋啧了啧舌：“大夫人要恨透您了。”

谢韫玉不咸不淡道：“我大嫂这个人呐，恨不恨透我都容不下我，让她恨透我是保险一点的做法。”

上辈子她恭恭敬敬，就是生意做的好，又很听史太君的话，得到了史太君虚假的宠爱，便让大夫人嫉妒的发狂来下毒，结果误害了司棋。司棋死的时候才二十一，正是谢韫玉如今这般年纪。而她三十八岁死的时候，依旧觉得自己命太短了，她还那么年轻，和六十多岁仍旧健在的史太君相比，她还是个小小的年纪。人如果活着好像会按着年纪做个标记，好像过了十八就该是个大人了，过了二十五岁就应该有家有业有孩子了，过了三十五岁就应该事业有成了。很少有人在讨论四十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即使有，也是充满恐惧的标签，不好找工作、容易疲倦、身材走行、面容苍老，好像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了。可人还有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可活，祝寿的时候人家会说长命百岁。她才三十八就死了。便是四十八岁，她死了，她也觉得自己还这么年轻，死的也太早了！这么一条鲜活年轻的命啊，史太君、大夫人，你们做好赔我命的打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