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只能喝盐水。”
三宝端着小碗给莫桑喂水,补充道:“我往里放了点糖,应该会好喝点。”
莫桑润了润喉咙,“难喝。”
三宝撅嘴看他。他神志恢复了不少,补了一句不难喝,三宝高兴了点。他侧着头努力想看清那二人:“夫人和司棋怎么样了?”
三宝回答:“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她们还是老样子。”
莫桑抿了抿唇,没说话。他自身的身体素质很好,短暂昏迷后,凭借人参补气就吊住了命,只是浑身是伤需要卧床休息,等待时间治愈他。所以对他而言最痛苦的就是清醒地看着昏迷重伤的谢韫玉和司棋,不知她们能不能醒来。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有愈合的迹象,形成焦痂,没痛感,但伤口愈合后形成萎缩性疤痕,局部畸形、惨白。他想,这种伤落在两个更严重的姑娘身上,毫无疑问,毁容了。史太君选择了最恶毒的方式,将她们毁的干干净净。司棋会哭的有多大声啊。但他祈祷着,哪怕是哭,能哭也好啊,至少醒过来啊。他不能接受三个人出门,就只剩自己了。那天他如果没急匆匆的敲开正院的门,事情也许就不会这么糟糕了。他不应该听话的告诉谢韫玉,他应该自己去!懊恼几乎要将一个人吞没。他看着谢韫玉侧脸上的疤痕,失神良久,忽然发现她睫毛颤抖,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光线折射,隐隐看见尘埃在飞舞。“三宝,夫人醒了!”
莫桑一着急,起身牵动了伤口,瞬间疼的脸变形,倒回床上。三宝在打瞌睡,慢了一步,东风手拿着书蹭地赶到,立刻开始检查谢韫玉。“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已经粗略的计算过了,你要给我打五百年的工,咱们什么时候把合同签了?”
东风笑着说。谢韫玉睁着眼睛,呆愣木然,不言不语。东风和莫桑都发现了她不对劲,人是醒了,但神情昏聩,浑浑噩噩,像是陷入到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里。莫桑着急,痴痴呆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急的治咳嗽:“殿下,咳咳咳,她怎么了?”
东风检查一番,笑容收敛了,说:“是火灾后的创伤,损伤类疾病引起的神昏,需要慢慢调理。”
谢韫玉在原本早晚各一遍的苦药上,又加个养神的汤药,每天喝药喝到吐,她像个玩偶一样任人摆弄,干呕吐出来的东西,满身都是。莫桑看的叫一个心酸,谢韫玉爱干净,何曾这么狼狈过。他问:“是不是药伤了脾胃?”
三宝摇头:“不是喝药的问题,是她身体原因,本来就会不停呕吐。被火烧不是小问题,大面积烧伤,很多人在一开始就因为高烧不退死了。她现在有天山雪莲去火毒,已经好了很多。”
所以,莫桑就干只能看着她遭罪。药还是好药,谢韫玉吐了两天,人渐渐有意识了,叫她都知道看人了。又过了三天,五感彻底回归,能感受到疼了,浑身剧烈疼痛直接飙泪,一张嘴,声音像是拉锯一样:“啊,司棋……”东风问声赶来,让她不要说话,“你嗓子被烟熏到了,需要养个十天半月,别强行开口,小心变哑巴。司棋还没死,莫桑也活着,我听莫桑说了事情始末,算你们命大,先是烈火灼烧,还被滚烫的热水浸泡,听上去都要能吃了。”
谢韫玉反应了半天,才彻底明白对方说了什么。她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痛苦就如潮水般袭来,尤其是右脸的刺痛感挥之不去,她指尖刚要碰到了伤口,东风一把按下了她的手。东风认真地说:“不用管烧伤,我会给调制美容膏,把你的伤疤抚平。”
谢韫玉看见了烧伤严重的司棋,一瞬间觉得所有的痛苦都是我应得的,甚至自暴自弃的想,伤疤跟着我一辈子吧,记清楚了莽撞的教训!她整个人痛到神经抽搐,就像溺水的人要窒息一样,可怕的是这种痛苦没法缓解,只能硬熬,熬到每一个毛孔都血淋淋的,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她像溺水的人到了最后感觉不到疼了,已经飘起来了。谢韫玉失去意识,双手无力的摊开。“殿下,她有点不对劲!”
莫桑始终观察着她的情况。东风检查了下说:“没事,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情就算是稳定住,因为她的身体能适应这种痛苦的疼痛了,才敢醒过来。”
莫桑担心美容膏只是安抚谢韫玉的话,特意问:“真的有美容膏那种东西吗?司棋这种程度的烧伤也能治吗?”
东风停顿了三秒,说:“能。”
莫桑问:“殿下如果有,为什么不给我用?”
东风自然地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莫桑无语了,松口气笑了。那两个小姑娘很爱美的,四五岁的时候就偷抹谢夫人的胭脂,对镜憨笑。幼时多好,嫁人就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