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藏一听心惊了,噌地站了起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左思右想只能斥责一句:“你糊涂!”
谢韫玉仰头看着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男人,她对父亲有过期待与敬畏之心,在她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个高大且无所不能的形象,如今看他,他其实并不高,印象中英俊的面容也被肥胖衰老取代,他高大的形象变成了口蜜腹剑的投机者。她笑着说:“父亲这态度不对呀,这里是宁远侯府,那我往后都要看文彬的脸色,但这里是秦国夫人府,是我家,所有人都要看我脸色活着。父亲,你应该为我高兴,但你怎么这么生气啊。”
谢止藏焦虑懊恼地说:“宁远侯府是可以世代沿袭的,秦国夫人一个头衔,你没了就没了,你也不傻,怎么还不会算账了!”
“看来父亲还惦记着我死以后,你后代子孙都能攀上侯府。”
谢韫玉笑容有点狰狞:“父亲是会算账,但我算账也不差,我又没儿子,我死了还用管谁呀。”
谢止藏恼怒她竟然说出这样凉薄的话,“你是没儿子,可你有侄子,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她神色一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给别人养儿子!养侄子也不行!”
“你哥哥们和你一母同胞,对你多好,多疼你,你竟然连一点亲情都不顾了?我看你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拿自己当人了。”
“你谁顾我了?你们谁拿我当人了?”
这句话咬牙切齿,说出了无尽的恨意。谢止藏这才重新打量谢韫玉,他发现自己女儿在美艳华丽的外表下,有一颗尖锐的刺。那颗刺名为对至亲之人的憎恨,已经长到骨头里了。他很想解决女儿的憎恨,但他今日来是有别的目的的。他干脆说:“原来你一直怨怼我,认为我给你的不够,既然如此你别要啊。就把我给你的都还回来,我给你准备的一千两的嫁妆,铺子,还有莫桑司棋都还回来。”
谢韫玉知道他什么目的,面对他的激将法不咸不淡道:“那父亲也该还我,我嫁进侯府你背靠大树好乘凉,生意扩大了数倍,你付出的可没有你收获的多,你付出的只是一个我罢了。”
谢止藏眉头紧锁:“你这说话的腔调是应该对父亲的态度吗?是不是以为我往后就只能指着你了。”
谢韫玉微微一笑:“当然不是了,父亲遇见了贵人,今日来不就是替贵人办事的吗?”
谢止藏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顿时觉得小觑了女儿,赶紧说:“你都知道,还不将莫桑给我。你是秦国夫人,可那也只是个虚衔,大长公主可是陛下的姑姑。”
她凉凉地笑着:“父亲,你糊涂了,大长公主要是能从我手里把人要出来,又怎么会让你千里迢迢找我呢。”
谢止藏其实不糊涂,相反他是个很精明的人,从大长公主的人找上他开始,他就意识到莫桑的出身不简单。他缓和了口吻,说:“韫玉,我是你父亲,从来没想害你,否则我直接越过你去找莫桑,告诉他不必在自卑了,他不是姧生子,而是大有来头的贵人,他还不直接跟我走啦?我是想让你做个顺水人情,往后他们都要记你的好。”
谢韫玉笑了笑:“父亲,你又错了,莫桑是我的人,谁都叫不走他。不信你试试。”
谢止藏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去过金枝玉叶的日子,反而留在别人身边为奴为婢。“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人性。”
“是父亲你不懂莫桑。”
谢止藏找到了莫桑,但无功而返,莫桑不跟他走,也不回什么大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