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春没什么法子，只好把谢韫玉带上了。他们先去了庞统那里，谢韫玉看见了文彬，文彬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把泥巴给谢韫玉玩。她有过一个让她骄傲的孩子，没有辜负全家都期待，考上科举，娶了贵女，官路亨通，能成为一个家的顶梁柱。“娘。”

文彬吸着鼻涕，蹭的满袖子都是，袖子上还沾着饭粒，还有一些褐色认不出的东西。那脏乱的模样，根本忍不出来他风光的样子，他和乞丐没区别，他是疯子。“还认识我啊，真聪明。”

谢韫玉往土里倒了点水，方便文彬玩泥巴。文彬看着她傻笑：“娘，想你，娘。”

她笑眯眯道：“真乖，我都开始喜欢你了。”

文彬三两下捏出一个小人，给她：“喜欢。”

谢韫玉没接，但她浅浅一笑：“哪怕有一个人不让我失望，那样就好了。”

“娘？”

文彬呆呆傻傻。谢韫玉离开了。顾留春和庞统沟通，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定在了明日下午广恩寺后山。谢韫玉心想，如果两次定的时间是一致的，那么要见自己的绝对不是文晏。顾留春带着谢韫玉，还有六七个弟兄，杀伤力惊人，都是东宫养出来的暗卫杀手。他们埋伏在广恩寺后山，静静地等着人来。谢韫玉觉得这真是个技术活，太冷了，一动不动，真遭罪啊。她如果不是太冷冻麻了，未必能隐藏的那么好。天空下了大雪，黄云遮天蔽日，广恩寺后山的林子略过雁群，林子刚静下来，狂风大作，谢韫玉脸都吹麻木了，冻僵了，就等着那个人出现。那个人在期盼下，真的出现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雪坑里，雪沫子沸沸扬扬。那是一个道士，五十来岁，谢韫玉不认识，但这个道士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孤孤单单的身影在白雪里尤为显眼。谢韫玉眯着眼睛催促：“人来了，你下命令啊。”

顾留春摇头：“等等，他是无眉道人，他和天花有关，背后应该还有人，先不要打草惊蛇。”

谢韫玉眉头一皱，这就是你半个月不回家，等你回家我都死了的原因？顾留春说：“咱们得从长计议。”

谢韫玉不赞同：“莽就得了。”

她噌地站出来，奔着无眉道人就去了。顾留春没办法，都惊了鱼儿，只能收网了。一帮人一拥而上，无眉道人直接被绑了到小木屋。那些兄弟们离开了，只剩下顾留春和谢韫玉盯着无眉道人。无眉道人微笑着，很淡定，还有点慈祥的感觉，他看着谢韫玉侧脸的疤痕，说：“你就是谢二夫人？”

谢韫玉问：“为什么见我？”

无眉道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主动交代了很多信息。和上次交代的差不多。顾留春暗暗消化着信息，面上不动声色。在扭头看谢韫玉，对方也波澜不惊。无眉道人说的这些，谢韫玉都知道了。“谢二夫人，我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天花的研究。我研究了半辈子的天花，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推行出去，不让百姓受天花之苦，但他们都不信，说我是……”无眉道人情绪激动，没说完，就感觉脑袋疼，似乎有什么破裂了。眼睛一闭，人没了。谢韫玉叹息道：“我知道的天花治疗办法，都是您的。您推行成功了，连我这个深宅妇人都知道了，谢谢您。”

顾留春终究按捺不住了，“谢韫玉，你不对劲。”

谢韫玉冲着他笑了笑：“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