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来在哪抓住的白二爷?”
“在水里捞上来的。”
城里有条不深的水渠浮起一具死尸,无头无手,把路过的人吓了个半死。京兆府把人抬回去,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衣领里有白蚁,谁都知道大理寺少卿在查白蚁,立刻就禀报到了顾留春那。顾留春叫来老妻认尸,对方认出是自己的丈夫白典,顿时嚎啕大哭:“天杀的,你跟谁抢女人被杀了,我就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还非说我就认识一个字非要卖弄,那是我卖弄吗?那是你死了啊!”
他等着人哭完了,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问:“想不想给他报仇,再救下你自己的命?”
老妻畏畏缩缩地点头。顾留春说:“你回家后就找左邻右舍来你家帮忙收拾东西,四处跟人说,白典早预料他会死,跟你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你害怕,要赶紧走,不然也会死。”
老妻按着他安排的,愁眉苦脸的和左右邻居诉苦,她心里苦闷忐忑,都不用装,完全就是本色出演。没多久,就有鱼儿上钩去灭口了。顾留春蹲点了好几天,昼夜轮班换岗,在三更的时候,一帮人一拥而上,把一个翻墙跳进去的贼人按住了。“所以外边谣传,说你把白典抓了,其实不是,是另有其人。”
谢韫玉恍然大悟。顾留春点头:“对,我想让贼人觉得,白典没死,该跟他们复命的人也失踪了,可能会有问题。”
东风追问道:“那你审问杀手,查出白典的幕后之人了吗?”
顾留春面露奇怪的表情,说:“这个人不算杀手,他还是个小官员,任职工部员外郎。”
“哎呦,你才当了几天的官,就不把从六品上放在眼里啦。”
东风撇嘴道。谢韫玉是个护夫宝,当即道:“殿下,赶紧听完事情始末吧。少卿大人,这个员外郎有交代什么嘛?”
顾留春觉得她叫自己的官职太奇怪了,但没说出来,只道:“他交代了一些私情。”
当时大家冲上去按住员外郎,混乱中有人下手太重,导致当时把人打晕了。顾留春其实知道,是他自己没收住手,但他没认。他把人带回大理寺监牢,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用凉水泼醒那人,就开始询问姓名年纪。对方叫做李常,五短身材,一张尖尖的脸,眼角下面有乌青的痕迹,蜷缩在稻草上,声音发闷,“大人,误会啊大人。”
“误会,你大半夜翻墙去人家,手里拿着刀,误会什么?”
顾留春上下打量一番,他很会看人的,老妻那个胡搅蛮缠的样子,他能一眼辨认出女人没撒谎,而眼前的男人眼珠子乱转,不住的蹭鼻尖,一看就有问题。“我当然要半夜去了。”
李常苦哈哈地说:“我是去偸情的,不信您问问花瑶,我俩一直有私情。”
花瑶就是那个老妻,年轻的时候还有响亮的名号,十里八乡的公子也都摆到在她的裙摆下,可惜如今年老色衰,叫着这个名字有很大的违和感。她褶褶巴巴的脸上写满了心虚,道:“我们俩是有往来,但是早就断了,让白典发现了,他发了好大的火,后来不和我计较了。”
拐角处的监牢里,李常回答问题:“我们两个是断了,但她男人不是死了吗?所以我心思着,不如去找她叙叙旧。”
两个人的口供都录完了。大理寺有两个少卿,还有一个是侯细姿的亲戚,论年纪比顾留春大一轮,两人却混到了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候少卿听不服气的,一个毛头小子运气好救了陛下,居然耀武扬威到了把上司赶走的地步,天知道,他还等着老头一走,他上位呢。“文少卿,我看这一次你走眼抓错人了。”
侯少卿嘲讽道:“蹲了那么多天,抓了一段私情,怪有意思的。”
“你觉得李常说的是真话?”
“不然呢?”
“我觉得他一派胡言。”
顾留春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