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司棋知道家里有鬼,胆子就小的跟针鼻似的,整日缠着谢韫玉求保护,挪个步子都能吓她一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怕自己出个门被鬼盯上,不声不响的就死了。在家死好歹有人收尸,司棋如此沉痛的想。谢韫玉也不好告诉她,其实男鬼就在自己身边。这也算是一种保护,至少保护了司棋脆弱的心灵。总之,顾留春不用担心她们乱跑了,专心出去跑事情。也就过了半个月,外头就出事了。那天灰土扬尘的,黄云弥漫,外边冷风飕飕刮着,地龙烧得滚烫,炉子上烧着的茶壶呼呼作响,忽然间,听见外边有闷闷的动静,震动的响声。谢韫玉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让司棋拨弄一下炉子,“是不是栗子炸了?”
拨弄完了,栗子被勾了出来,还没熟。炉子火光烧的潋滟,照着司棋的脸,她勤快的将白灰被掏了出来,而外边咚咚还没停止。“外边什么动静?”
司棋都意识到了,有点紧张的握着铁钩子。谢韫玉叫了姚黄去前院看看,不一会,姚黄和谢仁匆匆回来。谢仁惶恐道:“夫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大街上有好多士兵携带武器匆匆而过,若有人闪避不及,就地格杀了,街上闹哄哄的哭爹喊娘什么动静都有,可吓人呢。”
谢韫玉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一听说士兵当街杀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加上顾留春这几日早出晚归,还不让她出门,隐隐就猜到了什么,立刻说:“把家里几个门都关紧了,大家都不许进出,安排人把各个门口墙边都守好了,有什么不对劲赶紧来告诉我。”
谢仁赶紧应下,跑出去办事了。司棋害怕地问:“夫人,外边怎么了?”
谢韫玉轻声说:“没事,饿不饿?姚黄,让厨房做饭吧,不用等少卿了,他今天得忙。”
司棋想了想:“有点饿。”
谢韫玉是家里主心骨,不能乱,司棋慌了手脚也不要紧,这人容易受到影响,她说没事,司棋就吃得下去饭。这边饭菜刚端上桌,隐约就听见外边一阵震天响。谢韫玉放下碗筷站在院子里,透过院墙可见皇宫方向火光冲天,夜间如昼,喊杀声被呼啸的风带入耳畔,风把头发都吹得凌乱不堪,在耳畔喧嚣不停。这下子就算她想粉饰太平也做不到了,大家都听见了,猜测着是不是皇城变天了。惊恐就像热油锅里进了水,次啦啦的直跳。乱糟糟的声音吵得脑仁疼。“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过京都有这么大的动静呢!”
“咱们府会不会有事啊!”
“夫人,要不要跑啊,现在出城安不安全啊?”
何婉娘、紫苑两人也领着小女孩来找谢韫玉,平日她们都绕着谢韫玉走,生怕招人不待见,这次也是怕极了。“妞妞,叫祖母。”
紫苑让女儿叫人。那小女孩还没取正经名字,小名唤妞妞,没怎么见过谢韫玉,眼下正值骚乱,感受到了周围的变故,她很不安,怯生生的不肯说话。紫苑着急拍打女儿,“快说话。”
“行了。”
谢韫玉还没当娘,先当祖母,辈分太高了,心口有些堵得慌,就说:“小孩子不说话就不说话,没必要动手。”
紫苑赶紧道是。谢韫玉放眼望去,都是惴惴不安的面孔,她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事让大家安心。她先是用这个月的月钱加倍来吸引人,可惜大家都怕有钱赚没命花,一个个哭哭啼啼,危险面前钱都没那么香了。恐惧蔓延的话,无事发生就自乱阵脚,她深思熟虑,终决定把库房里落了灰的观音菩萨搬了出来,再找了点香,一人一把,拉着睡不着觉的众人一起拜佛念经。念了半个时辰,大家居然都镇定下来了,满脸的宁静祥和。“我下辈子想投胎当个有钱人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想当有钱的男人。”
“信女一辈子良善,下辈子只想吃香的喝辣的。”
有时候,寄托比给钱都好使。她要重新审视信仰的力量了,或许她可以在府内建造一个庙宇,放个功德箱,收点大家的香火钱。哎,骗下人钱的主人太狗了。“夫人,您在求什么?”
司棋天真地问:“在求少卿大人平安吗?”
谢韫玉心想,在想怎么骗钱。她一脸沉重地说:“对,希望大家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