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闹的很凶，大臣都提出了意见，皇帝肯定要正视这件事情。九公主很自觉，主动来见陛下，红着眼眶，跪在地上，蓝色的衣服散开像是一道海渍，“父皇，珠绣给您惹麻烦了。”

“朝中大臣对你读书之地，颇有微词，朕看你不如换个地方吧，只是建造花费点时间。”

“呜呜呜，珠绣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得众人纷纷不悦，非要治珠绣死地一般。或许就是碍人眼了，今日读书之地待不下去，往后京都也待不下去了。珠绣不能在陛下跟前尽孝了，女儿不孝啊。”

九公主哭得梨花带雨，眼眶和鼻尖都红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撒。“好了，别哭了，没有那么严重，朕还在谁能欺负了你。”

皇帝也觉得这就是女儿找了一些伙伴读书，不至于闹得这么凶，完全就是在小题大做。九公主爬着扑到陛下的膝盖上，还是呜咽痛哭，可怜极了：“女儿害怕啊，父皇还在女儿就被如此威胁，若父皇有一日离女儿而去，那女儿就只能追随父皇了。”

这就是当公主的好处，皇子如果这么哭早就被陛下嫌弃软弱，但公主哭着只会让陛下觉得可怜，朕的女儿叫人欺负去了。皇帝摸着她的脑袋，苍老的声音说：“喜欢读书，那就读书吧，这是像了你母亲。西蜀年少子，才气薄秋云。冠弁灿珠绣，捷策金马门。你母亲当初意气风发过啊。”

九公主擦了擦眼泪，顺着他追忆往昔，问：“母妃当年什么样？她什么都不说，就做做针线活，我看她都没翻过书，寝殿里一本书都没有呢。”

皇帝叹了口气，但什么都没说。九公主知道，自己的母亲来自于西蜀，那地方早在多年前就被陛下御驾亲征给灭了。所以她没有追问太多，仍旧做着乖巧的女儿。后来还有大臣上奏，要终止九公主的女学。陛下直接说：“朕啊，人到老年，喜欢的孩子一个个都没了，宠一宠女儿怎么了，不盯着朝政，成天盯着朕的女儿做什么，七老八十了，难道还想娶公主不成？”

一句话就堵住了言官的嘴，或者说差点噎死那位五十岁的言官，他差点要撞墙自证清白，被顾留春一把拦住。陛下执意如此，老来固执，谁也阻挡不了。即使有一批朝臣跪在殿外请求陛下遵从礼法，陛下也不管。九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满朝文武都不能拿她怎么样，瞬间底气十足，耀武扬威的招摇过市。她路过那些跪地不起的官员身边，娇艳的像是一株刚被摘下来的玫瑰，还带着雨珠，鲜艳夺目，眸光流传，巧笑发问：“我与已故太子皆是陛下的孩子，太子能有崇文馆，掌东宫经籍图书，教授诸生，课试举送如弘文馆。我为什么不能有女学？”

众人惊愕，她这便与太子比肩了，她的野心有目共睹。上位者的一个喜好，会让底下的人不断揣摩放大，在舆论的偏颇下，他们会怀疑，陛下是不是真的有立皇太女的心思。只要风声传出来，就会有数不尽的投机者想要冒险，他们就像赌徒一样，一开始只想小赌一把，后来赢了，觉得自己还能捞更多的好处，就会越下越多。文晏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大家拉上自己的船，等到这帮人下不去的时候，就像赌徒已经赌上身家性命后，这艘船就壮大了。就像那些为了秦王拼死谋反的人一样，他们没有退路了，后退也是被其他党羽清算致死，不如奋力一搏。她觉得万事都在自己手中，只要让齐王犯下大错，便胜利在望了。就在这时，陛下突然下了命令。“秦国夫人贤良淑德、知书达礼、兰心蕙性、澧兰沅芷，堪为女子表率，入女学为师，教导诸生。”

接到这个命令，顾留春愣了，东风揉了揉耳朵，莫桑哈了一声，全都表示对陛下这个命令的质疑，以及他夸的是谢韫玉吗？谢韫玉要去女学当老师了。以她浅薄的知识，贪财的品德，同归于尽的勇敢，你死我活的公平，竟然要去当老师了。在众人的难以置信中，谢韫玉表现的特别寻常，微笑道：“我入宫求见陛下争取来的机会，不好吗？”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很奇怪的问题。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包括文晏。她很严肃叮嘱九公主，说：“这个女人奸诈狡猾，是齐王心腹，您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被她抓到把柄。”

九公主由着两个公主给自己染豆蔻指甲，她喜欢鲜亮的颜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反正没应声。“公主殿下，秦国夫人很危险！”

文晏不得不再次提醒她。她不耐烦道：“一个脑子不好，要为丈夫烫疤殉情的蠢货，有什么危险的。你有没有看过秦国夫人的脸，丑死了，她疯了才会为了死人寻死觅活的。”

文晏深吸气，“公主殿下对秦国夫人，一定有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