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不知从哪弄了一只白鹿来,献给了陛下。那鹿通体雪白,连眼仁都是白的,圣洁的仿佛一团雪。她非说这是大吉的象征,苍天也感动陛下的功绩,所以才会降下圣物,来表彰陛下。皇帝一琢磨,上天是不是在暗示朕什么?懂了,上天觉得朕一生懆劳,眼看着寿命将至,特赐白鹿,意为兽(寿)。这是上天都要他长命百岁的暗示呀。以上都是谢韫玉不负责任的猜想,反正九公主献鹿是真的,献鹿之后,陛下就下令在宫中修建通天观。皇宫大修土木,道观规模之宏大,转年二月份才建造完一部分,陛下当即就把文晏接进宫了。据说当时和户部工部根本就不同意修建这个道观。工部说户部不给钱,大骂户部尚书是个吝啬鬼,瞅他态度,完全像是有私人恩怨。户部尚书老神在在往那一杵,任外边风吹雨打,就是一个雷打不动的态度:没钱。他跟陛下扯皮说国库空虚,不停哭穷,情到深处泪洒金銮殿,还说他自己从小就是个感性的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老爷们站在那哭,哭的情真意切,场面还是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陛下不耐烦了,索性从自己小金库里面掏钱修建的,不走国库的账。户部尚书上下朝的时候走路都带风了,只要不花国库的钱,什么都好说。这就是皇帝的纠结,搞一堆听话的大臣上来,这帮大臣没有底线,贪污受贿买官卖国什么都敢干。搞一堆略微正直点的大臣上来,又不听话。皇帝很心累,世上安得两全法呀。值得一提的是,工部尚书料定陛下想尽快建造完道观,不会计较得失,凡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在皇宫里建造那么大的道观本身就引群臣诟病,一旦闹出什么和道观有关的负面新闻,这群大臣不依不饶,实在麻烦,那不是陛下想看到的。前面铺垫了很多,下面来说结果:工部尚书雁过拔毛,贪了陛下的钱。谢韫玉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季未经过几次朝廷大清洗,很侥幸的混到了工部,如今不大不小也是个工部郎中,在这场拔皇帝羊毛中,也沾了点儿钱回来,别人硬塞给他的,让他保密,他心里惴惴的找到谢韫玉,问这个钱能不能拿?如果谢韫玉心理年龄再年轻个二十岁,她都会说,当官就像盐一样,盐最重要的是有咸味,不能去衡量他卖的贵不贵,当官不是为了赚钱。但现在的谢韫玉只会告诉他,水至清则无鱼,想拿就拿着,拿了如果良心过不去,就卖力把事情办好。季未后来把钱还是收了。这世上哪有人不爱钱?谢韫玉和东风说了这件事情,感叹道:“老虎脸上拔须子,工部尚书挣这个钱我不眼热。”
鬼知道哪天皇帝跟他算账,记起这货居然薅羊毛薅到朕身上来了,咔嚓了他。工部尚书敢这么干,应该是有一定把握,皇帝不会找他算账,但担惊受怕的感觉也不好受呀。所以说,贪污受贿的都是艺高人胆大。东风眼见着道观起,一想到那就是自己被惩戒的元凶,心里就堵得慌:“老头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英明神武,怎么临到老了要晚节不保了,他见过哪个皇帝因为吃丹药长生不老了?”
谢韫玉戏谑道:“呵,虽然大家都没见过有人吃丹药就成仙了,但丹药吃完那如狼似虎的生活,谁不享受呀。”
东风不满意她看戏的语气,横了她一眼,“态度。”
她立马端正态度,老老实实的端坐着,低着脑袋,弯腰含胸:“陛下服用这等药性猛烈的虎狼之药,身体堪忧,三殿下担忧的食不下咽,我却不能为您分忧,实在是我太没用了。”
东风啧了一声,说:“你就属驴的,抽你一鞭子你才知道走。”
谢韫玉晃了晃手指,一脸高深莫测:“殿下没见过驴吧,驴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
东风是真不想跟她说话,奈何他让御史台给告了,说他和大臣来往过密,皇帝借机给他训斥了一番,他现在被盯着谁都不能见了,出去吃饭都不能坐包厢了,那属于封闭空间谈话,太私密了。也就谢韫玉不算朝廷命官,打着探望王妃的头衔,进进出出也没人管。“天佑道人都成了宫中的一大红人,和九妹又掺和到一起去了,俩人明摆着在合伙阴我,搞什么天象之说,罢免了我好几个得力亲信。事情都这样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谢韫玉心想,你这是纯纯的恼羞成怒,不知道驴的习性又不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