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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花花,我不想再看到你难受,那就只能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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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烛光下,晃晃闪闪的,那檀柱上的雕花图案,镌刻得栩栩如生。几架银烛台插在柱上,架身涂着一层银漆,镂空了几处,架子上的红烛燃着亮亮的烛光,掺上了少许的苏合香,燃起来也就散出了淡淡的清香。檀柱旁,搁了一方紫檀木琉璃桌案,桌案上整齐地摆了几壶剑南春酒,壶口打开着,单看着便就能感受到那酒的醇香。“之铭,我许久都没有与你这般畅快的饮酒了。”

那龙袍男子幽幽地笑着,大手提起了那青玉酒壶,提得老高老高,在青玉杯上斟满了一杯的酒液,酒的香味冽出来,再加上那淡淡的熏香味道,真真是极好的氛围。“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喝酒,还是在那越王府的房梁顶上,对着月光举坛畅饮。”

贺之铭大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与他叩了一杯,又笑着道,“凉尘,我还未正式恭喜你,如愿登上皇位,来,干一杯。”

“哈哈哈,来,喝。”

楚凉尘随着他大笑着,手中的酒一饮而下,肆意的酒液浸湿了衣襟,冷了心。“凉尘,我今日很正经地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逃避。”

那紫衣男子紧握着酒杯,然后搁在案子上,凝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问他,“如今,你已是这南回的皇上,松儿是你的皇后,那么,堇儿呢?你打算要如何待她?”

“小堇。”

楚凉尘听着他的话,低声轻轻呢喃着,脑海里就浮现了那女子的身影,他轻笑了笑,可心口又是一阵的绞痛。贺之铭未曾察觉到他的异样,只低眉又拿起了青玉杯,自嘲似的笑着问他,“是封个妃子,还是封个地位高一点的贵妃?”

他问着他,忽然见着他眉目间略有些狰狞,忙是放开了玉杯,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经脉,稍显着看去,脉象平稳得很,并无其他不妥,只是越是这般平静,才越是显得有些不正常。“怎么了?”

贺之铭轻皱着眉,静静地听着他的脉动,然后,他抬手,点了他肩上一个穴道,静静问他,“凉尘,你最近可是吃了什么?”

“我并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龙袍男子轻缓了缓气,继而眯着眼细细想了想,才道。“那近日来,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之处?”

他听着,眉心皱得深了些,摁紧了他腕上的经脉,仔仔细细地探着,隐隐约约察觉那经脉里头,竟是有一丝气息在缓缓地流动,很轻很淡地,倘若不是他行医多年,也不可能察觉得到。“这几日身子颇佳,没有过什么不适。”

楚凉尘放下了酒杯,又想了想,说道,只是,最近几日,我只要一想到小堇,心口便会如绞痛一般的疼,且耳畔时常会反复一句话,总是叮嘱着我,说我爱的是松儿,对小堇只有愧疚之情。贺之铭细细听着他说的话,思虑了片刻,只觉着与那习松儿有些关联,却又不知关联在哪个地方。“那你真正爱的是谁?”

他叹了叹气,紧接着问楚凉尘。他听着这话,愣愣的看了他很久很久,又低眉想了很久很久,终是抬了眼,看着他,道,“我不知道。”

“罢了罢了,先喝酒。”

贺之铭怅然,伸手来拿起那案上的杯子,大口地喝着,“此事待我日后去翻翻医书,你的身子暂时还没有大碍,放心。”

楚凉尘轻轻颔首,拾起玉杯又开始喝酒。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外边的天色愈发地暗了起来,紫衣男子抬手轻举着酒杯,轻轻地笑着,两腮通红通红的,已然是醉得不省人事。那一旁的龙袍男子轻笑着看他,两只手指拈着青玉杯,仰首喝下,哈哈地大笑着,“之铭,你这酒量着实是不行啊。”

“也罢,天都这么黑了。”

楚凉尘说着,抬起眼来略看了看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黑夜,然后他起了身,从那红木双衣架上拾了一件袍子,轻轻套在他身上,才高声唤着外头的人,说道,“来人,扶朕回宫。”

“是。”

在门外候着的人立刻推开门,弓首进来,扶着楚凉尘,恭声道,“皇上,您是回宝华殿歇息还是去哪个宫里?”

楚凉尘听着他的话,只幽然地笑着,口中不断地嘀咕,呢喃着,“小堇,小堇。”

那侍从恭敬地扶着他,凑过去听见那“小堇”二字,略是想了想,然后道,“皇上摆驾浮央宫。”

浮央宫。那龙袍男子歪着脑袋,撑着那扇红木门,手指习惯性地敲着门,一下,两下,顿了顿,再是一下。里头的女子安静地坐在木椅上,撑着脑袋把玩着那青瓷杯,却忽然听见那般熟悉的敲门声,眼角立刻泛起了潮湿,那女子僵硬地转过头,紧紧盯着那扇门,眼神似是穿过了红木门,看见了那温和的男子。鼻尖突然一阵的酸涩,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堵着她,堵得她难受,硬硬地落下泪来。“浅儿。”

邢九堇哽咽着出声,喊住了那要去开门的浅儿,她看着浅儿,死死看着她,然后摇摇头。浅儿应声停下了脚步,偏头来看她,那女子狠狠地咬着唇,玉手紧紧地捂着唇,眼上的泪却像掉了线的珍珠一般,如源源不断的流水一般,直直地流下。“小堇,你开门。”

楚凉尘斜靠在门上,往里头喊着,喊了许久也不见那女子理会,他硬了心,用力推开那扇门,径直地走了进去。邢九堇愣愣地看着他,迅速抹去了眼上的泪,慢慢地从椅上起身,退后了几步,可他却是疾步凑过去,伸长了手臂揽住她,箍住她的腰肢,拼尽了全力抱她,口中一个劲儿地喊着,那样好看眼睛里泛了一层红,“小堇,花花对不起你,你不要不理花花。”

她由他抱着,被他抱得很疼很疼,可是却抵不上心疼的万分之一。邢九堇扬了扬头,紧忍着,憋紧了眼泪拼命地推开他,然后在他那样悲凉的目光下,把他硬生生地推到红木门外,他一个酿跄,不慎跌落在冰凉的石砖上,她眼望着他,眉心皱得很紧,而后,她紧闭着眼,反过身来关紧了门,脊背紧靠着门,整个身体死死地抵住那门栓。她哭着,手掌狠狠地捂住红唇,美眸瞪得老大老大,死命地把那眼泪堵回去。花花,我不想再看到你难受,那就只能我难受。“花花,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那白衣女子死咬着唇,紧紧地靠在那门上,控制着声音喊道。那外头的男子,蹲坐在冰冷是石砖上,堂堂的七尺男儿,就那样蹲在门前,好看的眼睛落满了泪水,满目苍凉地看着那扇红木门,红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

邢九堇再次大声说着,紧闭了闭眼,然后苦笑着看着那长窗外面的景色,夜色很浓很浓,很重很重,如同她的心一样,厚重厚重地压着她,压着她喘不出过气来,好容易喘了口气,眼前却又是一片的漆黑,看不到丝毫的阳光,遍地都是阴冷冰凉。“小堇,你开开门好不好。”

那龙袍男子无力地瘫在外头,大手却还是搁在门上,重复着敲着那扇门,衣襟全然湿透,已然分不清是酒液,还是泪水。那跟着他的侍卫急急地把他扶起,却被他一把推开,那侍卫又凑了上去,跪在他身侧,恭着声道,“皇上,皇上。”

楚凉尘听着那声皇上,轻笑了笑,幽幽地说道,“皇后。”

“皇后?”

那一旁的侍卫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这个字眼,又是奋力地把他扶起来,高声喊着,“摆驾长心宫。”

他无力地由着那侍卫带着,口中却是轻轻地呢喃,“我是皇上,皇后,是我的妻,我的妻,又怎能不是你啊,小堇!”

邢九堇轻蹲着,长长地呼着气,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苦苦笑着,苦苦哭着。长心宫。龙袍男子被轻轻地搁在那床榻上,那女子安静地替他盖了层玉带叠罗衾,然后转过身,朝着那屋里的人挥了挥手,道,“没你们事了,都下去吧。”

“是。”

一行人欠了欠身,恭敬地退下,轻轻地带上了门。习松儿看着那男子,长长地叹了叹气,曼步走到那妆台前坐下,对着那铜镜静静地卸下妆容。她抬手,把头上插着的镂空飞凤金步摇缓缓拿下,搁在台上,三千的青丝顺势落了下来,垂在身后,她简单的挽了一下,又照着铜镜那额上的红色宝石卸下来,随之淡了淡妆容,又听着那男子醉后的呼声,“之铭,来,再来一杯。”

她听着,听着他唤的是之铭,愈发地笑了起来,原来,他去的不是邢九堇那。她笑了笑,起身拾了那琉璃桌案上的一盏茶水,慢慢地把那抱香枕搁在他身后,扶起烂醉的他,青瓷杯搁在他唇边,轻着声说道,“皇上,先起来喝点热茶,暖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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