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议政殿上朝时表情比以往要严肃许多。满朝的文武大臣就算没看到徐振和禁卫军对峙的那一幕,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是以,皇上直接就把徐振杀卫成、挟持夏卫君的事摆在了明面上,瞒着这些人精还不如开门见山。“朕刚刚接到刑部尚书的禀报,禁卫军前首领徐振在天牢内杀害禁卫军代首领卫成,并挟持骠骑将军夏卫君意图逃狱。”
皇上此话一出,站在殿上的文武百官都面面相觑。群臣之中最终还是武将绷不住,问出了口:“皇上,不知夏将军为何会突然回到京城?”
夏卫君率领大军在边关,要回来也是由皇上召回,而皇上恰恰等的就是这句话。“夏卫君是无诏私自回京。”
皇上一句解释就告诉在场的群臣,夏卫君是私自回京的。无诏,没有皇上的旨意,罪名往大了说,夏卫君可以是弃前线将士不顾,私自叛逃;也可以是心怀不轨,秘密回京企图对皇上不利。当然,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端看皇上怎么抉择。夏卫君是生是死,罪名是大是小,在场的凡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或是心腹之臣都猜得到。但,殿上站着几十位大臣,皇上不可能掌控所有的人。夏卫君到底是因为什么私自回京目前还不知道,皇上派心腹去审问过,可夏卫君根本不买账。“皇上,夏老将军过世不久,夏将军思父心切,想必是急于为父尽孝,还请皇上体恤。”
刚刚为夏卫君说话的武将再一次站了出来。这是身为一个武将,唯一能为夏卫君找出的一个合理的理由。从夏老将军去世到下葬,夏卫君都不在场,夏卫君曾经多次上奏想要回京尽孝,上奏的折子却如同石沉大海。很显然,夏卫君的折子是被人有意的压下,也正是皇上的授意,因为皇上不想夏卫君这个时候回京。这些,皇上自己心知肚明。“思父心切?尽孝?即便是有情可原,也难以掩盖夏卫君弃前线二十万将士的生死不顾!”
皇上在说完这话时明显喘的厉害,一旁站着的德公公赶忙递上一杯茶,却被皇上一手挡开。“皇上,夏家世代忠君为国,请皇上看在刚过世的夏老将军面上,从轻发落。”
武将跪了下去。皇上的手紧紧的抓在了龙椅扶手的龙头上,对夏卫君从轻发落?怎么可能!只有夏家人都死光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收回夏家的兵权,而且还要越早越好。现在,夏卫君自己把把柄送上门了,他不趁着这个时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可就是有那个强出头的!“涂子叙,你是想让朕纵容夏卫君?”
跪在大殿上为夏卫君说话的武将,名叫涂子叙,也是位年轻的将领,曾经作为副将和夏老将军一同出征过。“臣不敢!臣曾与夏老将军父子一同出征,臣信得过夏老将军的为人,也信得过夏将军的为人。所以臣才斗胆请皇上从轻发落。”
武将就是武将,看涂副将表情不变,语气不变,就连回话时看皇上的眼神都不躲闪,可见是个耿直的人。涂副将虽然年轻,也不止一次上战场,但和夏老将军出征那次,做为副将的他终生难忘。战场上的救命之恩,他要还,所以他才会站出来为夏卫君向皇上求情!皇上的一双眼变得阴鹜狠厉,内心更阴狠的无时无刻想至夏卫君于死地,至夏家于死地。只要他给夏卫君定了罪名,只要群臣不反对,那么夏卫君就死定了。夏卫君一死,夏家就剩下一个柔弱的夏清姿,一个女人任凭再怎么闹腾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而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就可以收回夏家兵权,加上帝系一脉的兵权,就足以对抗镇南王!思及此,皇上心里的欲望更加像野草一样疯长,也更加的厌恶为夏卫君求情的涂子叙。“不敢?朕看你敢的很!”
皇上向殿外站着的侍卫招手,道:“来人,给朕……”“皇上!”
大殿上,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臣站出来打断了皇上没说完的话:“老臣认为涂副将言之有理。”
其他大臣见这位白发白须的老臣也说话了,都不禁的怔忡了片刻。秦老丞相也为夏卫君求情?!老丞相是三朝元老,颇受先祖皇帝和先帝的重用和赏识,老丞相亲眼见过前朝的衰败,也亲身经历过本朝的崛起。如今接近七十岁高龄的老丞相虽然不在丞相之位,却得到皇上的准许继续留在内阁。“ 从本朝开国起,夏家历代男儿忠君为国,功不可没。夏卫君虽是无诏私自回京,但也是为了恪守孝道。老臣认为,如故入人罪,恐怕会寒了天下所有恪守孝道的人心。还请皇上三思。”
文臣到底是比武将会说,老丞相吃的咸盐都比涂副将要多,一句恪守孝道,就直接为夏卫君洗脱了罪名。故入人罪四个字,就更有深意了。意思就是……不能把罪名强加于人。夏卫君无诏回京是有罪,但却是为了尽孝,所以罪名不大。这说明,老丞相完全知道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心里想的什么,要做什么。心事一下被秦老丞相看穿了,皇上反而心虚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在这个位置上十年,也自认了解大殿上的这些大臣,皇上对权术的把控,还是欠些火候。老丞相为官多年,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为人处事自不必说,皇上一直对老丞相是既敬畏又尊崇。“皇上,老丞相所言极是。我天历朝将士千千万,请皇上不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皇上,臣也认同!”
“请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所谓忠孝难两全,还请皇上三思!”
大殿上,一个又一个的大臣站了出来。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一个个站出列的这些人,因为距离远,只有皇上身边最近的德康,注意到了皇上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