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别胡说！”

白芷扯了连翘一把。连翘立即低头，后怕地道：“娘娘，奴婢知错。”

夏清姿张了张口，也只能叹气。如今，连翘都这么想了，只怕前朝和宫外的非议，只会比想象中的更为激烈。难怪楚天擎会那么忙，还在新婚头一日，就让内务府的人过来给她送账本。恐怕就是想找些事情把她绊住，免得被她知道了前朝情形。她起身，想去见见楚天擎。可走了两步又顿住。这段时日以来，她已经够让楚天擎担心了，这时候去，楚天擎肯定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这些事，只会更忧心。那就……她揉了揉眉心，问道：“秦风，现在被关押在何处？”

心里太燥，得想个法子泄泄火。白芷和连翘赶紧起来，只要娘娘愿意发泄就好，可千万别像从前一样闷着，总会闷出毛病的！“听说，秦风的党羽早在昨日之前就被肃清了，皇上已经下令，不日处斩呢！”

“独独秦风，被挪进了宫里的虎牢，皇上说了，等娘娘什么时候想起来，依凭娘娘处置！”

夏清姿点点头，那正好，也该会一会了。新婚头一日，就先去为薛神医和秦潇讨回一点利息吧。“准备药炉和药材，待我吃些东西，去牢房看看。”

她要吃得饱，睡得好，活得更好！才能对得起师父和师兄受过的罪，才不至于亲者痛，仇者快。更要让秦风知道，耗尽心思对她下手，却连她一根寒毛都伤不到。她要让自己和孩子，都活在光明璀璨之下，而秦风余下的时光，都活在痛恨和懊悔之中，永远都得不到解脱！想到这里，她吐出一口浊气，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想来楚天擎都是提前吩咐过的，司膳局送来的午膳，全都符合她最近的喜好。更由于满脑子都想着，一会该怎么对付秦风，不知不觉间，居然还多吃了半碗饭。白芷看着高兴，悄悄退下，让小宫女去无极殿找楚天擎报喜。果然，才听到这个消息，楚天擎原本深沉的眼睛，当场就亮了好几丝。“当真？”

“陛下，是真的，娘娘胃口大开，多吃了半碗呢！”

“好，司膳局伺候周到，重重有赏！”

楚天擎龙颜大悦。一旁的江玉麟心里也松快了些，却又故意叹了口气：“这回，有心思处理朝政了吧？”

楚天擎挑眉，没接话。“一些特地回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大臣，包括程蔚在内，俱已在今晨离京，一路上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都带着气。”

江玉麟摇了摇头，又道：“再者说了，这些事瞒得住一时，满不了一世，你家皇后聪慧过人，恐怕早已猜到了！”

“她猜到了。”

楚天擎揉了揉眉心，“若没猜到，也不会在今日想到去找秦风。”

江玉麟瘪嘴，好吧，他是不如这两口子有默契。“但事已至此，一味弹压已经见不了多少成效，你打算如何处置？”

江玉麟头疼地问。楚天擎目光一沉，冷道：“烂到深处才好根除，让它再烂一点，连根拔起！”

闻言，江玉麟勾唇一笑，最近为着登基事宜，和夏清姿的身子，楚天擎焦头烂额，做事也有些束手束脚。到了今时今日，总算是能放手大干了！……虎牢。虎牢之中，确实圈养着一头伤人虎，而且就在进口处。看到人来，猛虎立即亮出尖利的獠牙，让人望而生畏。不过，夏清姿心里毫无波动。与人心比起来，这被大铁链拴着的猛虎，实在不足为据。“娘娘当心些。”

白芷和连翘是强忍着害怕，护在夏清姿周围。夏清姿看向守在一旁的侍卫们，问道：“这虎养多久了？”

“回禀皇后娘娘，已经有一年多了。”

“平时吃得多么？”

她笑着问。侍卫回道：“要想让猛兽不懒惰懈怠，保持凶悍，就是不能过饱，所以每日也就几十斤生肉而已，在里面还有一头，就是年纪大了，日积月累的实在暴躁，有些压不住，干脆关在了最里面养着！”

夏清姿左右看看，关着猛虎的地方，果然有不少年代久远的深旧爪痕，就连大链子上面，也有许多磕绊造成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被修补过。猛虎力气大，是个好东西。“里面那头，今日喂食了吗？”

“还没呢！”

侍卫摸摸脑袋，小心道：“小的们倒是不知道，娘娘还喜欢看这些！”

夏清姿抿了抿唇，淡淡道：“看个热闹而已，对了，本宫想把养在里面那头老虎，弄到秦风牢房的隔壁，方便么？”

侍卫想了一下，道：“这有何难？猛虎不好挪动，把秦风挪到里面去，挨着虎穴，也是一样的，只是里面有些脏污，未免脏了娘娘的眼睛，还请娘娘先在这儿静候，容小的们稍作整理。”

“嗯。”

夏清姿示意他们先去忙。已经有眼尖的侍卫搬了椅子来，上面还铺了厚厚的垫子。她回头，看向后面长长的皇后仪仗，其中有几个小宫女，捧着她让一并带来的药炉和药材。“把炭准备好，到了里面，当着秦风的面熬上。”

“是。”

宫女们乖乖巧巧，虽不知道夏清姿究竟想做什么，却连半句闲话也不说。皇宫里的规矩，果然要森严些。也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暴躁的虎啸声，紧跟着就是侍卫们的大喝，和铁链哗哗作响的动静。其中最为悦耳的，还是秦风惊慌失措的乱叫——“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别让我进去，别……”夏清姿不屑，这就吓到了？很快，侍卫出来，恭恭敬敬地道：“皇后娘娘，事已办妥。”

她在白芷的搀扶下起身，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每多走一步，薛神医满身是伤的模样，和秦潇咬牙自断生路的那一幕，就越发清晰地在眼前重现！终于，她走到了虎牢的最深处。猛虎被关在一个在岩石上砸出来的洞穴里，外面拦着两排粗壮的木桩，正冲着隔壁披头散发，屁滚尿流的秦潇，从木桩缝隙里伸出宽大尖利的虎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