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谷的一切,夏清姿是一无所知。皇宫之中紧锣密鼓,都在准备着楚天擎和夏清姿离宫的事。既然决定要带着夏清姿一起前去,那么除却朝堂,楚天擎也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是要带着夏清姿回来的,可万事无绝对。若途中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归期迟迟不定,那么朝政之事,必然是要有个安排的。“这是密诏。”
安安静静的御书房之中,楚天擎当着江玉麟的面,亲笔写下密诏,又盖上了玉玺。接密诏的时候,江玉麟的双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看到里面的内容,越发不敢置信,问道:“萧皇后和她的儿子?”
老皇帝被废黜之后,顾念皇家血脉,楚天擎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把后宫那些人都送去了行宫,一应子嗣也照旧在培养。“皇家血脉,名正言顺。”
楚天擎拿回密诏,仔细密封,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道:“有你这样的能臣在旁辅佐,朕的江山和西凉、南唐,绝对不会出事。”
江玉麟喉咙里一噎,他看见了,密诏之中,他是异姓摄政王,辅佐小皇子把持朝纲!“楚天擎……”除了气急的时候,他很少再这样直呼楚天擎的姓名。他声音发颤,喃喃道:“你有此举,也是知道此行艰难,或许有去无回,那你还去?而且你还带着她去?”
楚天擎顿了一瞬,接着道:“南唐早已平定,西凉是还有些纷乱,但如今都由夏卫军和哈雅主持一切事由,想来,即便没有朕在后方坐镇,有你和程蔚,有大军,有夏氏,必定无恙!”
“可是……”“江玉麟。”
楚天擎面色极正,缓缓道:“以三个月为限,若三月后还没听到朕的消息,便昭告天下,让萧皇后的儿子即位。”
“你……你糊涂啊!不,是冲动,你们两口子都太冲动了!”
在江玉麟看来,只要夏清姿没有跟过去,万一真有那一天,那也能让夏清姿和腹中龙胎把持朝政!即便是个小公主,那就让夏清姿登上帝位,以她的聪明才智,加上群臣辅佐,照样不会有事!可这两口子就是这么倔强,明知道此行凶险万分,还两个都要去!有必要么?楚天擎看出了他心里的不愿,勾唇道:“有你在朝中,朕很放心。”
江玉麟苦笑一瞬,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楚天擎又低笑道:“放心,镇南铁骑和夏家军已经出发,会在无机山下等候,朕和清姿,都会平安。”
他们哪一次不是历经万千险阻?又有哪一次,不是凯旋归来?这次,也不会有丝毫差别!后宫之中,夏清姿也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甚至安排宫人加紧时辰,把藏书阁中的所有藏书都快速翻阅了一遍。一切有关前朝的书目,都被挑选了出来。除却夏清姿已经看过的那些,余下的部分全部装车,她已经想过了,在路上要耗费的时间不短,应该能翻阅完。除此之外,她也让人去宫外寻找有关大秦的杂书野史,还算有些收获,只是来不及看完。剩下的便是她亲眼盯着人打造的一应工具,以及太医院准备的药物。再三清点,没有差错,即刻就能送去装车。白芷和连翘让御膳房做了好些能存放的干粮,也的备足了水囊,就怕夏清姿在路上受了什么委屈。“放心吧,就算我一顿能吃八斤,眼下也饿不着了。”
夏清姿好笑地看着她们。两个丫头,和一众下人都眼泪汪汪的,满脸都写着担忧和不舍。夏清姿轻叹一声,低头盯着自己这身装束。为了赶路轻便,她特地让人赶制了几套衣服,穿上去之后,看着有些像是乡间农妇。不过还好,她觉得自己底子也不差,最近又好好养着,气色好得面露红光,多好的兆头啊。看着众人这样,她只觉得好笑,摆摆手,道:“好了,都把你们的眼泪擦擦,我马上就要出发了,至多不超过几个月,我也就回来了,都高兴些,别搞得好像再也见不着了似的。”
白芷急得冲上前来,没好气道:“皇后娘娘乱说什么?快呸呸呸!”
连翘也道:“就是啊,说什么丧气话?快呸出来,把晦气呸掉!”
夏清姿扯扯嘴角,到底拗不过她们,无奈呸了三下。“行了行了,我估摸着,产期之前会回来,你们好生准备着吧。”
她摸摸自己已经有些微微突起的肚子,叹道:“比起去无机山,我更怕生孩子。”
生产,是女人的生死大关。所以知道在生产之前,还能有去寻找宝藏这样的事情做,她还挺高兴的。“娘娘……”白芷和连翘差点就哭成了泪人。只是她们不敢露出任何哭腔,生怕让夏清姿这一次出门,沾染上了不吉利,全都硬生生地憋着,直到马车队伍都已经出了宫门,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哭出来。整个皇宫之中一片沉寂,别说哭声,就连叹气都听不到一声。夏清姿笑眯眯地拍着马车里这些随处可见的古籍,坏笑道:“那些丫头太监们,这回怕是要憋坏了!”
楚天擎挑了挑眉,也不知为何,夏清姿露出了这样的神态,他反倒觉得信心倍增。就连守在两侧的蓝羽和蓝赫,也隔着马车相视一笑。“清姿,天色还未亮,先别急着翻阅书籍,免得伤了眼睛。”
楚天擎高高骑在马上,回头叮嘱。可马车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动静。他心头一紧,立马示意蓝羽看一眼。蓝羽也紧张起来,然而撩开车帘往里一看,顿时傻眼,无奈道:“皇上,娘娘睡着了。”
看那抱着毛毯舒舒服服蜷着的,不是睡着了,还能是什么?不过,小皇子还真能睡?楚天擎僵了僵,一时也忍俊不禁。自从有孕之后,上上下下无一不是提着一颗心,生怕夏清姿磕着碰着。就连这次出发,随行禁卫也都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可没想到,最为心大的那个,反而是夏清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