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鸢又开始犹豫。“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不是为给赫赫积累福报,我今日不会多此一举。”
元嫆站在原地看着她,半边脸隐匿在阴影下,眸中映着屋内跳动的烛火。花鸢心一横,“奴婢去宁寿宫了。”
接下来她将秋荷是如何在掖庭中选中她,又如何教导她监视元嫆的事情一一说明。唯独有两件事她没说,一是她在元嫆的茶水中下了红麝粉,二是秋荷给了她一笔安身费。她对元嫆并不信任,只是走投无路。“那其他几人?”
元嫆问,没有计较花鸢言辞之间的隐瞒。花鸢垂首,“都和奴婢一样,是秋荷姑姑一手挑选的。”
她用余光瞥了青栀一眼,心中恍然想起她和青禾说那些话时,青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娘娘早就怀疑他们。花鸢的心沉落谷底,越发坚定不告诉元嫆红麝粉一事。元嫆不知她心中所想,“我知道了,之后我会让周太医为你治病,治好之后也会给你安排一个旁的去处,只是一等宫女的事......”“奴婢不敢奢望,多谢娘娘!”
花鸢重重磕头。察觉到元嫆的警觉程度之后,她只想保住性命。元嫆笑了笑,转身离开。“娘娘,她还在隐瞒,可要奴婢直接做掉她?”
青栀问。元嫆摇头,“莫脏了你的手,她还不需要咱们动手。”
“是。”
元嫆整理好心情走进内殿,周太医正在看桌上的话本,那是元嫆故意留下的。“周太医可给赫赫瞧过了?”
元嫆佯装没有看到,笑着走上前。“回娘娘,微臣看过了,小皇子的身子安康。”
周太医放下话本子。元嫆点点头,笑着看了看青栀,又看向周太医,“那我就放心了。赫赫到底是我亲生的孩子,陛下和周太医在事前保证那药粉没事,可我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她动作轻快地走到小床边先看了看赫赫,又对青栀道,“赫赫应该快醒了,你出去守着,莫让那几个人靠近。”
知道明仁宫有五个内奸的青栀并不怀疑她的决定,应声离开。在门关上之后,元嫆对周太医眨眨眼,周太医点点头。“周太医觉得这话本好看吗?”
元嫆没有压低声音,“陛下知道我爱看话本,让刘公公搜罗送来不少,这本我已经看完了,如果周太医喜欢,可以拿去看。”
作为暗卫的青栀听力本就敏锐,她单纯地防着没有用。她看了一眼内殿昏暗的角落,还有全广。全广这些日子的表现让她相信全广对她是忠心的,但全广的忠心到底是因为叶景琰,能防着,她还是想防着。前几次和周太医说话本子的事,她都提前将全广支出去,但这两日事情多,她找不到空隙支开全广。“娘娘当真?那微臣就不客气了。”
周太医笑着将话本子装进药箱,那是医妃传的最新一卷。他不知道娘娘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将医妃传的草稿誊写在装订好的本子上,他只知道娘娘还没有向陛下坦白这件事,他要继续为娘娘兜住底子。“周太医,今天花鸢一事,你还得多费点功夫,让她身上的伤口愈合的慢一些。”
元嫆交代道。花鸢离开明仁宫之前还有些用处。“娘娘,皇上来了。”
门外的青栀轻轻扣响门扉。周太医仓促地应了一句‘是’。房门打开,面带焦急的叶景琰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明仁宫发生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你身子可还好?”
叶景琰抓住要行礼的元嫆,上下打量。周太医移开视线,不该看的,他不看。“回陛下,臣妾一切都好。”
元嫆笑道,“陛下安排青栀和周太医护在臣妾身边,谁想给臣妾下毒也不好用。”
她的玩笑话并未缓解叶景琰眉眼间的担心。“你没事就好。”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拂去那抹担忧,“朕来之前已经让人放开明仁宫有疫症的消息,你那个宫女今天晚上就绑下去烧死吧。”
垂首立在旁边的周太医眼中闪过震惊。大云朝的朝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陛下的手段,百姓们都以为当今的新皇是由太后辅佐登基,但朝臣都知道太后只是起了一点锦上添花的手段罢了。先皇在位时就属意皇上,许多老臣也被皇上收入麾下,太后辅佐皇上登基是不得不做的选择,谁让太后最喜欢的祁安王不争气呐。周太医在心中呸了一声,不对,叶景欢的封号早就被褫夺了。他脑中天马行空地想着,坐在床榻旁的元嫆则笑了笑,将手放在叶景琰的手腕上。“臣妾已经许她活命,陛下就把她留给臣妾吧。”
温热的触感让叶景琰大脑空白一瞬,他呆愣愣地看着元嫆。他没想到元嫆会对他‘动手动脚’。“既然你有注意,那朕就将处置权留给你。”
他缓了缓,摁下心中躁动的情绪开口道。元嫆眉眼弯弯,“多谢陛下。”
“你......”“啊——”奶娃娃醒了。叶景琰眼睁睁看着搭在他手腕上的白嫩小手抽走,心中那股情绪越发有些让他想不明白。因为药物作用睡了许久的赫赫有些不舒服,原本要扯着嗓子哭,瞧见娘亲朝他这边走过来,张开的小嘴又闭上。藕节一样的小胳膊举起来。要抱抱。“宝贝饿不饿?”
抱着奶香奶香的小娃娃,元嫆的心化成一滩水,声音温柔到极致。奶娃娃不能回答,她也没指望奶娃娃能给出答案。她扭头吩咐青栀,“去把焕春喊进来,就说小皇子要吃奶了。”
叶景琰和周太医还未见过元嫆喂奶的场面,下意识认为元嫆是要母乳喂养,周太医起身告辞。医者本不该忌讳这种场面,但他不知道皇上和元嫆心中怎么想,干脆回避。在周太医离开之后,叶景琰也神情不自然地要走。他起身往外走,碰上进来的焕春。焕春手中端着一碗刚冲好的奶粉。“这...是赫赫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