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圆自然是顺着尚香的意思说话的,她说:“香妃,你哪里做错了?奴婢没觉得你错在哪里啊。就算是错了,也已经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尚香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带着几分难解的情绪安歇了。次日,尚香记起了素公子一再叮嘱自己的柯青松之事,便约了清圆前往皇上的所居宫殿。“清圆,皇上是在宫中的那一处?你着小阵子去问了没有?”
尚香问清圆。“美霖室。”
清圆回答说。为了了解皇上的行踪动向,清圆没少花心思。皇上的美霖室是他的书房之一。皇上在那里读历代经典之作,汲取知识的养料。有时也把那里当成临时卧室。皇上另有一间书房骐骥室则是专门处理公务之事用的,皇上偶尔会在骐骥室会见见他认为重要的客人,主要是会见能在政治上对他起到辅助作用的官员。“那就好,清圆,今儿你就陪本宫去美霖室吧。也不知皇上今儿高兴不?别不巧碰到他大发雷霆的时候去了,那不就自讨苦吃吗?”
“前天晚上他因为珍妃的事很不开心,昨天一整天小安子和小汪子两人就带着皇上到大运河边走走,顺带着喝了两杯琥珀美酒。昨晚皇上睡了一个沉沉的觉。听小汪子说,今儿皇上的兴致还是蛮高的。”
清圆告诉珍妃。“知道了。”
珍妃故意装作淡淡地回答。“今儿皇上要是没在宫中,明日要见他只怕就不一定能见得到了。除非他主动到娘娘的宫中让娘娘侍寝。”
清圆补充道。“那种没有办法确定的事本宫还是不敢寄托希望了。反正皇上他又不反感我们这些做妃子主动去找他,所以,本宫就不等他到尘香宫了。还是今儿去皇上的宫殿好了。这样做,皇上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尚香对清圆所说进行了回应。“快走吧。去晚了,说不定皇上又不在宫中了。”
清圆提醒主人。俩人快速迈步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美霖室。毅帝此时正坐在美霖室宽大的书桌旁发呆。这书房的名取自他自己的名,而自己的名又是国丈帮他起的,从这些迹象可以看出毅帝对于皇后一族还是相当看重的。原本毅帝刚刚当上皇帝的时候,是想封独孤一大家子的人为侯为官的。先是国丈独孤信,由于他威望极高,所以毅帝本想让他继续当大将军的,然而独孤信以年高体迈为由拒绝了毅帝的任用。“若皇上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老夫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至于任职为官这样的好事,就让下一辈年轻人去得到吧。老夫虽然不至于已到了‘廉颇老矣’那样的古稀之年,但是也已近花甲了,对于世事不敢说看透,但也想通了,就想着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了,不再追求别的了。”
毅帝又请了他几次,见他十分坚决的态度,便也不再强求他。毅帝那时又想:既然父亲不想当朝廷权臣,那么子承父业,就由儿子来继承他的事业吧。于是毅帝打算授予独孤羽的同父异母哥哥同时也是毅帝自己的妹妹小蜓的丈夫独孤烈担当大将军一职。然而当时刚当上皇后的独孤羽知道毅帝的打算之后却出面阻拦了:“臣妾哥哥虽然为人诚信,但是他的能力尚且不足以任大将军一职,如若你想让他任高官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宜任实权职位,你赐一个王候之位给他就可以了。”
因为独孤羽的任人唯贤,不偏袒内亲的做法,因此她在毅帝建国伊始就获得了朝廷上下大多人的敬重。即便后来因为暗杀尉迟燕一事令朝中部分官员认为她作为一国之后却善妒有损她之前树立起来的美好形象,但是大多数的官员还是会维护她,尤其是她的亲信心腹。这些亲信他们替她挺身而出辩解:“那是他们皇族的私事,天下为公的公事独孤皇后还是能按公正来处理的,公是公,私是私,不可混为一谈。不能因为她的家事影响她的声誉。”
毅帝心中清楚独孤皇后一家在朝廷上的名望,因此凡事他都会对独孤皇后礼让三分。这也就是为什么独孤皇后杀了他的心爱女人他却只能自己负气离开宫廷而不敢处置独孤皇后的真正原因。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登上权力的颠峰的军功章里绝对有独孤羽的一半。因此,他对独孤皇后并不是单纯的惧怕,其实也有感恩戴德的成分,除此之外,还多多少少有对独孤皇后能干的欣赏。毅帝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左传》里的战事描写的语言文字,当他看到晋文公在外流浪十九年终于回到故国的情节,他兴奋地拍案而起,大声叫道:“太好了!”
“皇上,香妃请求晋见,传吗?”
小安子问。毅帝放下线装书,回道:“朕今儿心情好,传吧。也许香妃有什么喜事要和朕说说呢。这样岂不是喜上加喜?”
清圆与香妃一同走到美霖室门口。“香妃进去就行了,你在外边等候就可以了。”
小安子对清圆说。香妃独自一人进了美霖室。“爱妃想朕了?今晚朕就到爱妃宫中。对了,爱妃可有喜事告诉朕?说出来让朕也高兴高兴。”
香妃从长袖之中抽出事先已准备好的书简,说:“这是臣妾一个小姐妹写的,她让臣妾为她的表哥说一个情,皇上你不妨看一看。这事臣妾认为也算是一个喜事。皇上若能让贤能的臣子辅佐朝政,国家兴旺想必不在话下。”
毅帝因为独孤羽一向与他商议朝政之事,所以对于后妃论及朝廷之事并不反感,便按照香妃的意思打开了厚厚的书简。“是柯青松的表妹素雅写的吗?朕倒想宣她来见朕,一个女子能有如此高的见地,也不知是否有三头六臂?哈哈!”
看完书简后,毅帝高兴地对香妃说道。“皇上,你愿意如柯青松所愿让他当给事郎,纠核朝臣奏章?”
香妃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心里欢喜异常。看来,自己与素公子成为知交实在是再对不过的一件事!毅帝笑着说:“愿意啊。”
说完毅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头,说:“咦,为什么他自己不上奏章给朕或者直接和朕说,如果他直接和朕说,朕也会答应他的请求呢。”
香妃一时也愣了。是了,为什么他不自己求皇上而要自己帮他传话?正想不明白,只听清圆在书房外边与小安子说起话来了。“小安子,皇上香妃俩人一定渴了吧。奴婢倒茶去。”
清圆对小安子说。“也好。”
于是,清圆与小安子同时进了书房。倒了两小杯香茶递给帝妃俩人。“皇上,刚刚太后着小东子来叫皇上去仁寿宫。”
小安子等俩人喝了香茶方才开口道。“不知出了什么事?母后不是跟朕说这几天不必上她那儿请安吗?怎么又改了主意?”
毅帝说这话时似是问小安子,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他满腹疑窦。“不知出了什么事?母后不是跟朕说这几天不必上她那儿请安吗?怎么这回儿又改了主意了?”
毅帝满腹疑窦,像是问小安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小安子说话倒也干脆。于是毅帝与小安子匆匆赶到仁寿宫。仁寿宫中冷清之极。仁寿宫大多数情况下是与冷清无缘的。除了黄昏时分。一到傍晚,太后要么就会到仁寿宫附近的小路上漫步行走,要么就喜欢呆在宫中安安静静地享受日落带给她的温馨氛围。太后尤其是不喜欢别人在这一段时间喧闹。因此,即便是有人想有意到仁寿宫攀附高枝,也不管犯太后的这个时间段的忌,来搅扰她的宁静。没有小厮来迎驾。毅帝就如一个平凡人家的儿子一般静悄悄地自己走入母后所住的仁寿宫的宫中。宽阔的厅堂只有一个宫女在整理有些零乱的物件。宫女见了毅帝欲待行礼,毅帝早忽略了她自行进入太后的内室。没有人。毅帝心中起了一种莫名的惊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母后到底在哪儿?小安子回过头去找刚刚他们见到的小宫女。“太后呢?”
小安子劈头就问。宫女也认得小安子的,不敢怠慢,回答说:“在小皇子那里呢。”
当毅帝小安子俩人到了小皇子小奇奇住的地方时,俩人发现屋子里挤满了人,虽不至于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但至于也可以说屋里的空气一下子混浊了起来。独孤皇后也在里边。一脸的担忧。“奇奇怎么啦?”
毅帝从人们自动闪开的一条路进了屋的最里边。里边是一张小床。床上躺着脸色苍白之极的小奇奇。“你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太后说。她坐在小奇奇床边眼神有几分迷茫,而屋中的其他人都是站着的。毅帝伸出一只手用巴掌去盖住小奇奇的额头,他感觉自己的掌心那个地方特别地烫。“御医刚刚来过,已走了。”
似乎猜出了毅帝要说的话,太后主动对毅帝介绍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御医也该有个说法吧?至少要说也一个病名吧。”
毅帝说。“已经有三天了吧。本来大伙儿都认为是普通的风寒,并不太在意。就让他吃了点中成药,因为他还小,也不敢让他吃大剂量的药。不想这病情越来越严重,到一个时辰之前竟有点说胡话的现象。侍候的丫头这才急了,告诉了哀家。”
“他本来不是跟你住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另外住一间了?”
毅帝问他的母后。“都怪哀家,前几天哀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他。不想让他另住一间,没想到他还是感染到了。哀家现在倒了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小皇孙却不但没好起来反而更糟糕了。”
太后边回答边拿出手帕来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