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原缝合尸史东将他切开的尸块,一块块丢进光茧之中,两个少女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她们的姊姊大人,阻止她们触碰光茧的理由。抛出的尸块,看起来不像是被扔进光茧之中,而是这个外型变化不定的光茧,延伸出一个如口器的部分,就将还在半空中的肉给吞了。 假如自己之前傻傻的往前走……不管是哈露米,或是卡雅,都对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芬若有所思地回头扫了一眼,看向本已站出来,或是躲藏在暗处的深渊大君们。不转头还好,但这么一转头,这群恶魔顿时呈鸟兽散,没有一点深渊大君该有的骄傲。 事实上没有谁会希望自己死得毫无价值,即使是恶魔也一样。偏偏对上巫妖这种精擅魔法的,特别是眼前这只巫妖,交过手的大君们都没脾气了。 如今那位还没亲自出手,底下的一个小弟就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武器,如此简单利落地斩杀一名专长防御的大君。还指明要当蜕变中那位的甜点,这让恶魔们如何忍得下去! 但在打不赢的前提下,跑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至于联合在场的所有深渊大君,围剿这只巫妖……这件事众魔连想都不曾想过。 那个人类都没有成为他们围攻的目标了,这只巫妖就更不可能。而理由也都一样,比起外来者,他们之间的冤仇更深些。外来者无论如何都构不成威胁,但其他大君对自己可就是虎视眈眈。 别的不说,几个回家复活的,等到他们完全恢复,势力不知道要缩水多少。要是再倒霉些,老巢被人端了不打紧,自己的命脉也被人握在手中,那可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眼看恶魔们很干脆地走得一个也不剩,芬就只是撇撇嘴,低声咒骂了一句:“还是那副死样子。”
便不再管那些深渊生物。在她眼中,最要紧的还是眼前这颗光茧,或者说光茧中的那个男人。 同样担心的两个少女,在没有其他恶魔打扰的片刻沉默后,开口问道:“姊姊大人,有办法把老师救出来吗?”
“救出来?为什么?”
芬难得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两个一脸愁容的少女。 “老师是正在转化成恶魔吧。”
哈露米不太肯定地问道。 “应该是吧。”
芬同样回以不确定的回答。 哈露米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那不能阻止这一切吗?”
“为什么要阻止?”
芬疑惑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老师变成恶魔吗?”
说到这里,少女的声音已经带了点哽噎。 “变成恶魔有什么差别?或者这么问,妳们认为那个男人变成恶魔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坏事?”
“嗯~。”
两个少女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考虑道:“每天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
“吃完饭都不收拾,等别人做。”
“在餐桌上一边挖鼻孔,一边抠脚丫。”
“都房间弄到乱七八糟,还有怪味道,才叫人来整理。平常时进去还会捱骂。”
“还有……” “停,停停。”
芬赶紧制止两个少女脑洞大开,说道:“既然妳们想得出来他会做的坏事。那我问妳们,这样的他跟过去有什么不一样?”
“咦,真的耶。意思是说,老师原本就是恶魔吗?”
脑筋清奇的金发少女,得出奇怪的结论。 芬对此不想纠正,而是说道:“我想说的是,人的格局决定了他最后能够到达的高度。你们老师的性格,妳们也清楚。他不管成为神,还是成为恶魔,妳们认为他会有什么改变,或说有什么大作为吗?”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嗯~,好像,真的,没有呢。”
“是吧,是吧。所以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更何况,妳们老师是不是真的转化为恶魔,还不一定呢。现在操那种心,言之过早吧。”
“不是真的转化为恶魔?什么意思?”
哈露米不解地问道。 挠了挠鬓边,芬组织了一下言语,说道:“妳们的老师有一个很糟糕的个性,那就是别人帮他做的安排,他通常不会乖乖地遵守。像当初离开大贤者之塔,在五联城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办了一个累死自己,又讨不得好的学院。当别人提议要花大价钱,买断浏览器魔法在魔法师协会中的权利时,他干脆弄了一个基金的名目,其实跟对全世界开放使用权没什么两样。当有人提议要给他权势地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而跑去一个学院里头当一个普通的讲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搞东搞西,像是印刷机呀,汽车什么的。假如有一个不听话与不务正业的排名,妳们老师不是拿冠军,至少也是第二名。所以我问妳们,当深渊试图将妳们的老师转化成恶魔的时候,他有多大的可能性,乖乖地变成恶魔,而不是把自己变成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确实是如此呢。”
“那么老师他会变成什么?”
少女天真地问道。 对于没有正解的问题,芬没好气地笑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可以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不管他变成什么,妳们的老师依旧是妳们的老师。那家伙不管外表怎么改变,他的内在也就是那个样子而已,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以说,我们不用担心啰?”
面对依然天真的问题,这回芬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良久,才说道:“也许还是要担心一下吧。现在我只烦恼,那家伙要待在里面待多久。这段时间的数学课,该不会又是我要去帮他代课吧。另一个烦恼就是,假如他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改造成怪东西的话,要怎么适应跟他的生活呀。虽然说我是很希望他能够活的长一些,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假如他死掉的话,我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的生活,会无聊成什么模样。但变成怪东西的话,有一些实在是无法接受呀。”
最后一句话,本该是很深情的告白。但从巫妖的口吻,以及那个男人的性格来看,怎么听,怎么觉得调侃的部分会比深情还要多一些。 敏感的两个少女咕哝了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又问道:“姊姊大人,妳说老师有可能把自己改造成怪东西,那是什么怪东西呀?”
“……触手怪。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想讲。”
巫妖一对死鱼眼,莫名地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