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号码就是郁乾,她拨打了出去。接通的声音在陈曼耳中听起来就像是凌迟的痛苦。可是那一刻,陈曼是怔在原地的,一声一声的嘟嘟音像是鼓点一样地落在她的心上。“喂,乔虞。”
郁乾厚重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沉沉地落入陈曼的心中。“郁乾,我现在在医院。”
“你怎么了?生病了?ejilah没在你身边?什么医院?”
一连四个问题,问得人猝不及防,也问得陈曼心中一阵揪着的疼。他关心乔虞,很在乎。可是,他的关心在乎有错吗?他们马上要结婚了,他不关心未婚妻,关心谁?“不是我,是陈曼。”
电话那头忽然间沉默,因为听到“陈曼”这两个字。“嗯。”
良久,那头传来一声淡淡的嗯,“我知道。”
“你知道她为什么住院吗?”
乔虞问道,总觉得有些卑鄙了,她看着陈曼渐渐苍白的脸,她也没有处于上风的优越感,甚至是觉得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乔虞,不要——”忽然,陈曼开了口。就算乔虞在打电话的那一瞬间,陈曼有了解脱的感觉,终于郁乾是要知道了。可是在乔虞要说出来的瞬间,陈曼后悔了。她爱郁乾,就不想他心中背负太多,既然这个孩子注定是要做手术拿掉的,那么为什么要告诉郁乾?“你和陈曼在一起?”
郁乾的声音冷了几分,“乔虞,我知道你不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去打扰陈曼的生活。“她怀了你的孩子。”
刷的一下,陈曼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同样是医院,同样是凝重的气氛。接到电话赶来的沈水北发现事态可能已经到了一种十分严肃的地步。她从楚家离开回娘家住之后,就和楚景行没有联系过,这是她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的高姿态。但楚景行也没有主动给她一个电话,两人便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沈水北被通知,楚洪山去世。在来的路上听了先前在医院发生的事,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在一起,可到底,没人知道郁欢在楚洪山病房里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而儿子要护着郁欢的心情她也知道,不仅仅是因为郁欢怀孕,更是因为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沈水北刚到医院不久,楚非池也赶来了,面色依然低沉。不知道是谁透露的风声,医院外面蹲守着多家媒体。本来楚家就是宁城举足轻重的家庭,老爷子从住院到去世短短两天的时间,中间发生什么事,都想知道。楚非池看到被围在记者当中的沈水北和沈山南,停下车子,快速地走过去,将沈水北护在他和舅舅当中。“方便透露一下追悼会在什么时候?届时会有哪些宾客出席?”
“楚公子……”“沈先生……”一个个的问题朝楚非池和沈水北沈山南抛来。楚非池浑身的戾气,被沈水北拉住了手,他才渐渐冷静下来。医院加强了安保措施,楚非池三人才从医院门口脱身。医院内,沈水北刚一碰上楚非池的手臂,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眉头紧紧地皱着。“手怎么了,旧伤复发了?”
“没事。”
楚非池如是和沈水北说道,脸上一点不妥的表情都没有,告诉她他是真的没事而不是装的没事。沈水北向来是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她也是回了沈家,逼着沈山南,才从他那边知道楚非池五年前手受伤的真相。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一个对林清欢心有所念,一个对郁欢着了魔似的。她生气的,并不是林清欢,她从一开始就和楚景行保持距离,结婚后,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楚景行说过。她怪的,是楚景行,他拥有的是一颗石头做的心,不管怎么暖,亘古不变。现如今,她就希望儿子能够幸福,至少不要像她当年那样。她朝沈山南望过去。沈山南心领神会,很快挡在了抬步往前的楚非池面前。“非池,听你母亲的,去看一下手。”
与其说是劝解,不如说是命令。沈山南与生俱来的霸气在楚非池面前凸显无疑。“不碍事。”
“我说,去检查。”
沈山南加重了语气,“楚老爷子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出面。”
“舅!”
楚非池蹙眉,“爷爷的葬礼,我要全权负责。”
“听我的,交给你母亲。”
沈山南伸手拍在楚非池的肩膀上,带着长辈无法撼动的威严。楚非池沉吟,那几秒种的时间里面,谁都不知道他心中经过了怎样的天人交战,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最后,他说:“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郁欢睡不着,刚刚入眠就被噩梦惊扰。那时候,她初入法国读书,比起刚到意大利的不适,在法国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学不来的法语,听不懂的课,一上专业课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国内的时候楚非池有板有眼地教她航空知识。她一度厌学,整天躲在寝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