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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出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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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雍还算守信,不过半个时辰后,就让衙役抬来了一口棺材,虽只是寻常的下等棺材!好歹也算是给了平阳王最后一丝体面。

楚相儒一手扶着楚夫人一手牵着楚相梓紧紧跟在棺椁后面,楚相策因感风寒,身上还有伤所以走得极慢。上台阶时身形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得后面的温以沫扶了一把这才堪堪站稳

楚相策:“多谢温小姐!”

温以沫摇头:“无事!大公子无需多礼!”

楚家一行人就这样在开封府的衙役押送下,跟着平阳王的棺椁出了大牢。

一代名门将后最终落得个蒙冤惨死,潦草下葬,只叹造化弄人。

楚夫人扶着棺椁久久不愿撒手!那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二十载的夫君,这一别就是永无相见…

刘伯雍开口道:“楚夫人,放手吧!还是让平阳王早些入土为安得好!”

楚相梓踮起脚尖趴在棺椁上一派天真无邪,“母亲!父亲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楚夫人泪流满面,哽咽道:“梓儿啊!你父亲他……他醒不过来了!”

闻言,楚相梓抱着楚夫人又是哭又是闹,“母亲,你胡说,父亲前些日子还答应梓儿,要带梓儿去捶丸的!父亲从不食言!”

楚夫人别过脸,掩面抽泣,不再开口,

一向很少在家人面前动怒的楚相儒,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他一把揽过楚相梓肩头,厉声训斥道,“楚相梓,你给我听好了,父亲已经不在了,你现在也是个男子汉!楚家男儿流血不流泪,把眼泪给我擦干!”

楚相梓生来就怕他这个二哥哥,此刻更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不轻,愣证片刻后,他一把推开楚相儒转头往楚相策跟前跑去,一把抱住楚相策大腿,委屈道:“大哥,梓儿不要做男子汉,梓儿要父亲!梓儿要父亲!”

楚相策有些艰难的俯身,伸手替他抹去脸颊边的泪水温声道:“好,梓儿不要做男子汉,梓儿最乖了~~不哭。”

楚相儒最是不喜欢他这种从小爱哭闹的性子,“楚相梓,你给我闭嘴!不许哭!”

楚相梓被吓的立马止了声,小脸憋得通红,止不住的抽噎。

楚夫人眼睁睁看着平阳王的棺椁被衙役抬着出了开封府大门,她身子几个趔趄,眼前一黑,栽倒在楚相儒怀中。

“母亲!母亲!”

楚相儒抱着楚夫人唤了好几声,依然未见转醒,他有些着急的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晕倒。

随即他向衙役讨来一个板车,花了五两银子,将楚夫人小心翼翼安顿好。

押送衙役,将户籍交付于他,然后做了一番简单介绍,“我叫章子良,这位叫王五,今后就由我们二人押送你们去房龄,天色也不早了,上路吧!”

楚相儒微微颔首,接过户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户籍上的名册,发现温以沫和知夏两人均普通良籍,并未做任何改动,只有他们楚家人的全都是贱籍,心中不由得一阵鄙夷,“温姨娘,你可真是好手段,连刘伯雍这样的小人都被你收买了!”

湿滑的长街上,楚家一行人由章子良、王五领头,从开封府出来,沿着东京最繁华的东大街,过角门,出上善水门,沿途已有不少老百姓驻足观看,但无一人朝他们扔鸡蛋、扔烂菜叶子!世人皆知平阳王府世代忠勇,清廉爱民,心里都在为平阳王感到不值,更有甚者自发跪下替平阳王府人送行!

曾经受过平阳王恩惠的穷苦百姓,纷纷拿出家里的菜饼子、馒头!萝卜等吃食不停往楚相儒的板车上扔

“楚公子,东京老百姓等着你们回来!”

“楚夫人,楚公子~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啊!”

“楚家世代忠良!我们老百姓都信你们!”

楚家现在是戴罪之身,楚相策、楚相儒只能朝他们颔首示意,表示感谢!

王五有些不悦,伸手朝道路两侧的百姓驱赶道,“去!去!一边儿去!别妨碍公务!一介贱民搞得像个大英雄一样!”

王五此番举动也惹得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王五!你别以为你穿了一身官家皮,老娘就认不出你了!”

“就是!要不咱们街坊邻居给你口吃的!你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条街上了!神气个啥?”

“我看啊!他就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装样子罢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王五心中很是烦闷!他一脚踹在楚相儒的板车上,本想发泄一下,结果点儿背!踢到了车轮上,疼的他抱着脚原地直打转。

这一滑稽举动又是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王五更是恼羞成怒,朝众人叫嚣道,“笑什么笑!再笑赏你们每人五十大板!”

趁着前面闹哄哄的,温以沫快速塞给知夏二两银子,压低声道:“知夏,看到你身边的烧饼铺子没?去买二十个烧饼!快!”

知夏虽不知自家小姐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烧饼,但她还是没多问,很是乖巧的去了。

温以沫转身又从一个卖水囊的大叔摊贩上买了一个大水囊!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落在楚相儒的眼里,就是别有用心!

“小姐,小姐!买好了!”

知夏很是聪明的问烧饼铺老板讨要了一块花布,将烧饼都打包装好。

温以沫朝她投来一个赞许的表情,“我们知夏真棒!”

“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夸我呢?”

被夸的知夏像个小孩子般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一行人走到上善水门时,前面被一群围观的老百姓给挡住了去路!

众人纷纷朝着城楼上一具高挂的尸体指指点点

“听说那姑娘还是右相府的丫头!”

“啊?这丫头究竟犯了什么事儿?要挂在这城楼上暴尸啊?”

“嗐!这你还不知道?早些时候门口都贴了告示,说是冲撞了官家!”

知夏有些害怕的往温以沫身侧靠了靠,温以沫当然知道城楼上所挂之人就是红鸾,她心中一阵畅快,但明面上还是得装的若无其事,

“小姐…那城楼上挂的~~真的是死人吗?”

知夏怯怯的看了一眼前方,磕磕巴巴问道,

温以沫勾唇一笑,一把揽过她的知肩头柔声安抚道:“知夏不怕!把眼睛闭上,握紧着我的手!”

知夏乖巧点头把眼睛紧紧闭上,温以沫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及自己肩膀的小丫头,在相府中是胆子最小的一个,连杀只鸡都要做噩梦的人,前世为了自己,举起匕首丝毫不曾犹豫!说剜心就剜心!眼眶不由得一阵酸涩

“知夏!这一世换我护着你!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现在只是个开始!”

楚相梓好奇的仰起小脑袋也想看看城楼上究竟吊的什么?却被楚相策一把捂住了眼。

“大哥!你干嘛捂着我眼?我要看!我要看!”

楚相策:“梓儿乖~不许看!”

楚相梓:“不嘛!我就要看!”

还不等楚相策开口,楚相儒冷声道:“不许胡闹!你看了晚上又该折腾母亲了!”

果然他是害怕楚相儒的,楚相儒只要开口,他顿时就如霜打过的茄子,蔫蔫的,马上不再闹腾。

一行人绕过人群,终于出了城门,远远就瞧见赵停之和一众平阳王府家奴,齐齐整整的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周嬷嬷是平阳王府的老人了,她看着板车上蜷缩着身子的楚夫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朝着板车毕恭毕敬行一礼后,上前一把握住楚夫人手,抽噎道:“夫人啊!您受苦了~~”

楚夫人勉强支起身子,低低开口道,“周嬷嬷,对不住你了!秋莲在此替楚家向诸位赔不是了!”

说着作势就要起来朝大家行礼

周嬷嬷连忙阻止,“夫人,你这般,可就折煞老奴了!”

众人见状也纷纷跪下,齐声道,“夫人,楚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没齿难忘!”

赵停之绕过众人来到温以沫身侧,将一包衣物递与她,病叮嘱道:“温小姐,此去经年,路途遥远,还望小姐珍重!这是,在下为小姐备的一些换洗衣衫,以及路上吃的干粮,还望小姐莫要嫌弃!”

温以沫接过他手上包袱,微微福身,“温氏多谢赵大人厚爱,哪还会嫌弃。”

两人说话时,原本青葱的大榕树上,竟掉下一片枯黄的叶子,好似一只折翼的蝴蝶,轻飘飘坠落在温以沫发间。

赵停之想伸手替她捡去,但又顾及男女有别,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收回,掏出之前温以沫托他典当首饰的银票悄悄塞到她手中,叮嘱道,“温小姐,这是你之前托在下典当细软所得二百两银票,你小心收着,人心难测,别轻易漏财!”

温以沫收起银票,朝他微微颔首,“多谢赵大人提醒,温氏记下了。”

这一幕落在楚相儒眼中又成了她勾三搭四,不知廉耻!

楚相儒放下板车,疾步走到温以沫和赵停之两人中间,冷声道:“温姨娘,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赵停之欲替她辩解一二,但却被温以沫拦下,“赵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温氏定当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赵停之拱手,“温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停之自愿的!

楚相儒最是见不得温以沫这幅见谁都可以聊上几句的模样,他一把粗鲁的拽起温以沫的手腕,阴冷道:“我母亲身子柔弱,温姨娘理应照顾!”

说着,也不管温以沫愿不愿意,拖拽着她就往前方走去!

立于原地的赵停之眉头紧皱,低声怒呵道:“简直是野蛮至极!有辱斯文!”

楚夫人和众仆人一番寒暄后,在王五和章子良的催促下,在众人满是不舍的目光中,带着衣物以及干粮,一路往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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