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8年，斯瓦迪亚王国，纷争之地，德赫瑞姆

‘孩子，或许你的确天赋异禀，年轻有为，魅力超群。但你也不能把我当成傻子。’哈劳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你的要求我一个都不同意，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些所谓的应急提案有多少隐患吗？我现在的确遇上了不小的麻烦，但我还不至于丧失思考能力，为了摆脱眼下的困境就不管以后了。’

‘困境？’伦芙芮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您确定您现在遇上的是困境，而不是绝境吗？既然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就不讲究那些所谓的礼节，干脆有话直说了。

库吉特汗国本就觊觎您的东部国土，但他们对您宣战的直接原因就是您进攻维基亚王国时受到的惨败，这大大鼓励了他们。在之前两年的战争中，诺德王国元气大伤，受到的损失远超维基亚王国，因此他们没有立刻参战。但那些好斗的北方人可从来没有放弃过向您复仇，我可以保证，只要斯瓦迪亚王国再打一场败仗，诺德人就会立刻开始干涉纷争之地的战局。避免陷入这种三线作战处境的唯一方法就是在短期内取得一场大胜，就像我去年取得的那几场大胜一样。

人人都知道萨兰德的拜巴克苏丹是个神经病，谁也没法预料他的行为。但我们却很清楚，过去两个世纪以来，萨兰德的苏丹们一直渴望占领东罗多克山区的那些城堡和山地通道，以巩固他们首都的战略安全，而拜巴克正是这些苏丹中最好战的一个。万一他趁着您在东方和北方陷入危机时攻击罗多克地区，您绝对没有抵挡的能力。如果苏丹真的占领了斯瓦迪亚王国在南疆的大片领土，不但您的个人威望会受到巨大打击，而且罗多克人的独立情绪也会受到刺激。

无论萨兰德苏丹国是否对您开战，随着纷争之地的局势越来越恶劣，罗多克人都可能会趁机发动一场新的起义。这样您就同时有五场战争需要应付了。’

哈劳斯知道伦芙芮正在恐吓自己，但他之前的确没想到过诺德人和萨兰德人趁火打劫的可能性。罗多克地区一直牵制着他的大量兵力，可是真的会有下一次起义吗？据他所知，罗多克的叛军被消灭的很彻底，但伦芙芮的说法似乎不是这样。无论怎么说，从南方减少驻军实在太冒险了，而诺德王国和萨兰德苏丹国的威胁也确实存在。自己的处境的确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哈劳斯陷入了沉思。

伦芙芮改为用一种夹杂着善意和理解的眼神看着哈劳斯，然后用一种富有说服力的语气接着分析，‘如果战局继续变得更为不利，各方势力肯定都会趁火打劫，毕竟你我之前也都干过类似的事。您很可能会陷入被整个大陆围攻的局面，那样的话，东疆和南疆全部丧失在所难免。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作为旧帝国的继承者，斯瓦迪亚王国底蕴深厚，不至于真的彻底亡国。靠着那些雄伟城堡，您守住本土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我仅仅到了斯瓦迪亚两年左右，就已经对这里的政治斗争的复杂和凶险程度有些体会了，我相信您本人肯定对这些事比我认识的更清楚。强大的贵族和教会势力会容忍一个丢掉了大半国土的国王继续存在下去吗？我猜不会，据我所知，曾经有一位斯瓦迪亚国王仅仅是因为打了两场败仗就被愤怒的贵族们刺杀了。

斯瓦迪亚王国或许有机会在几十年后夺回丧失的国土，但您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您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在斯瓦迪亚王国的政治斗争中，要么胜利，要么死亡，没有中间地带。而且，如果真的发展到了那种程度，您家族的其他成员恐怕也难免受到清算。爱德蒙告诉过我，您最在乎的就是您自己的家族了。

如果想避免上述的厄运，您就必须尽可能快地打赢这场战争。而如果您想扭转败势，我的那些要求都只是最基础的步骤而已。就算您完全听从我的建议，给我充分发挥才能的机会，而运气也站在我们这边，这场战争的胜算实际上也依然很渺茫。如果您不愿配合我，那么我就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希望了。坦白讲，与您一样，我也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很绝望。毕竟，我的主要成就都是在为您效力时取得的，如果您真的家破人亡了，等待我的肯定也是身败名裂。’

哈劳斯认为伦芙芮的话有些夸张，但她的声音非常富有感染力，哈劳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影响了，‘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正式任命你为斯瓦迪亚东疆的最高指挥官，允许你指挥所有纷争之地境内的斯瓦迪亚军队，并对附近所有人口进行军事管理。我也同意将你口中的政治将军们都召回首都。但你那些关于宗教问题的要求会动摇斯瓦迪亚王国的国本，我绝对不能考虑。另外，你的佣兵队伍也不能再扩大了。’

伦芙芮耐心地循循善诱，‘我只是要求你公开正式宣布月神信仰合法，没有要求你自己直接改信月神。据我所知，维拉信仰并不是斯瓦迪亚王国唯一的合法宗教。既然南方的罗多克人都继续信仰他们那些森林旧神，再多一个次要合法信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另外，德赫瑞姆大主教已经引起了巨大的民怨，如果您希望军民一心，抗击外族入侵的话，那个家伙实在是不能留了。

据我所知，维拉们的教会从旧帝国时期开始就一直是威胁王权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国内有一个制约他们的势力也是好事，这不但不会降低您个人的权威，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强化它。包括您在内的历代斯瓦迪亚国王在继位时都必须跪在大主教面前，让他代表维拉们给新国王戴上王冠。对于一个像您这样并不怎么笃信宗教的人来说，这肯定是巨大的屈辱，难道您不希望未来爱德蒙王子可以亲手给自己戴上王冠吗？’

‘你居然还敢跟我提爱德蒙？’哈劳斯愤怒地说，‘去年我把他派来东疆，并要求你关照他。你向我保证，肯定让他在不受危险的情况下积累军功，结果呢？也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回到家之后直接性情大变，而且天天对你念念不忘。你对于宗教问题的说法姑且算有些道理，但那群佣兵呢？关于他们你又有什么花言巧语？现在纷争之地的佣兵队伍几乎全都信仰你的月神，而且他们实际上只对你个人效忠，你敢说这群人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吗？’

‘那又如何呢？’伦芙芮笑着反问，‘难道我一个外籍佣兵还能推翻你夺取王位吗？你手下所有的贵族骑士都有可能这么做，唯独我不可能。这不就是你在过去两年里一直倚重和信任我的原因吗？我也承认，在战争中愈发壮大的佣兵队伍日后可能成为隐患，但如果这场战争进展不顺利，你我都压根没有必要考虑以后了。而如果我们还有以后的话，我会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把这群隐患全都打包带走。您应该已经察觉到我的计划了吧？’

‘不要故弄玄虚，’哈劳斯不耐烦地说，‘和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人一样，我对你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

伦芙芮用神秘的语气说，‘不久之前您手下的一位骑士想知道红发女士的真名是什么，我告诉他我的本名叫伦芙芮。您的情报人员肯定已经向您汇报过这件事了吧？您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伦芙芮在诺德地区是一个很常见的女名，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哈劳斯说。

‘诺德王国前任国王罗洛的女儿就叫伦芙芮，她在十岁时神秘死亡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没人见过她的尸体。’伦芙芮意味深长地说，‘以您的政治敏感性肯定可以意识到，现在，任何一个金发碧眼的诺德女孩都完全可以自称是这位小公主，而我恰巧和她同岁。很多人都猜测过我是某个诺德贵族家族在外流浪的私生女，他们的猜测基本正确。我还可以告诉您，我和现在的诺德王族勉勉强强有那么一点亲缘关系，说不定我真的和那位伦芙芮公主长得很像呢？’

哈劳斯大感震惊，他之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个新奇的设想听起来很冒险，但冒险和战争不恰恰就是红发最喜欢的东西吗？她拥有一支战斗经验丰富的佣兵队伍，一大批忠诚、能干的亲信手下，还拥有世间罕见的军事天赋和人格魅力。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取得了多次传奇胜利。她屡次进行旁人难以想象的疯狂冒险，却总能成功。她相信自己是神灵所眷顾的人，偏偏士兵们和百姓们也相信这种说法。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只要眼下的这场战争取胜，维基亚人和库吉特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法再威胁到您，’伦芙芮继续分析道，‘这样，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和准备以后，我们就都可以忙一些其他的事了。我的佣兵部队尽管很优秀，却还不足以征服诺德王国，但要是再加上斯瓦迪亚王国的支持就大为不同了。

拉格纳王愚蠢、疯狂、软弱，而且还身负谋杀兄长的嫌疑，诺德王国的实权现在正落在弗雷迪斯王后的手里，贵族们都对她深恶痛绝。另一方面，我则是一位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天才与魅力的传奇战士，诺德人最崇拜的就是我这种人。只要我在斯瓦迪亚王国的支持下打出大旗，各大古老世家就会纷纷投效。只需要用一两次会战打垮拉格纳王的嫡系部队，我就可以顺利地夺取王位。

现在诺德人信仰的众神之父早就被帕拉文大主教宣传成米尔寇的一个化身，就算我把诺德王国改造成一个信仰月神的国度，对斯瓦迪亚人也没有什么坏处。与此同时，您最主要的敌对势力之一变成了您的坚定盟友和忠实朋友，在这个过程中，您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伦芙芮继续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再之后，等诺德王国的事尘埃落定，我就继续回纷争之地帮您指挥军队。毕竟，打仗才是我最喜欢的事。我们可以联手瓜分维基亚王国，诺德王国取下痛苦海沿岸地带，您则拿走其他部分，这样您就一雪前耻了。

我不敢说对您有多了解，但既然您是斯瓦迪亚王国的国王，您最大的梦想无非也就是光复亚瑟的旧帝国。我可以帮您实现这一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多打一些胜仗我也是很高兴的。斯瓦迪亚和诺德的强大军事力量联合起来，再加上我这种天才将领的指挥，肯定是任何敌人都无法抵挡的。我可以帮您征服维基亚、库吉特、萨兰德，等您取得了如此辉煌成就之后，罗多克人无疑也就不敢再反抗了。如果到时候您愿意在名义上把德赫瑞姆送给我，我也可以把萨格斯的主权送给您，这样您就算收回了亚瑟当初的首都。

您帮我实现我的梦想，我也帮您实现您的梦想，这不是很棒吗？我从小一直渴望的就是拥有一个自己的王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治理它。我渴望拥有理解我、爱我的朋友，然后和他们一起在战场上取得伟大的胜利。这就是我的愿望，也是神灵的期望。’

伦芙芮紧紧地用自己的眼睛盯着哈劳斯的，她的眼睛像大海一样蓝，此刻这片迷人的海中似乎有水波在流动，任谁也不会怀疑她刚才的话都充满了真情实感。再加上她那好似恶魔的诱惑一般的声音，就算是心思深沉的老国王也难免像一个年轻骑士那样激动了起来。

她接着说，‘但这还不够，我还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众所周知，我和我的爱人是没法生孩子的，所以我计划收养一个天赋优良的女孩。我觉得您那个小女儿就非常不错，爱德蒙告诉我，你们给她取了传说中上古时代伟大女战士的名字。他告诉我说伊莎贝尔公主勇敢、聪慧、热情似火，他还说以后有机会要把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如果伊莎贝尔愿意改信月神，我可以把她培养成伟大的领袖和战士，由她继承我的事业。未来，整个大陆都会由您的血脉统治，月神教团的强大力量也会归您的家族所有。在爱德蒙和伊莎贝尔的治理下，这个新帝国将长期延续下去，而不像亚瑟的旧帝国那样很快就解体。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会评价，您达成了比亚瑟伟大得多的成就。

但我们必须先生存下来，然后才能达成伟大的功业。打赢这场战争的第一步就是由您批准同意我的这些应急提案，如您所见，基本的文件都起草好了，您只需要签字盖章，然后就可以把麻烦全扔给我处理了。’

看着哈劳斯离开的背影，伦芙芮摇了摇头，这实在是太好骗了。

（2）1230年，新罗多克王国，杰尔喀拉

‘绝对不行！’小火柴大喊道，‘这会玷污义军的名誉，也会有损你的名誉，就让我的名字消失在历史中吧。’

‘建造这座英雄纪念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后人永远都能看到义军英雄们的名字，’伦芙芮认真地说，‘如果连你的名字都不写，这座建筑物就失去意义了。’

‘我在杰尔喀拉已经是臭名昭著了，人人都知道小火柴是个邪恶的奴隶贩子。如果把我的名字刻到纪念碑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小火柴接着反驳。

‘演员在舞台上念完国王的台词之后并不会真的变成国王，同理，一个忍辱负重进行潜伏工作的英雄也不能被当作真的奴隶贩子。’伦芙芮劝道，‘你在执行我的命令时不得已干的坏事自然全都由我来承担，这只是常识而已。在我所有的追随者中，你或许算不上功劳最大的，但你绝对是为了我承受痛苦最多的。

在过去十五年中，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对我们理想的坚信，以及对我的爱。你没有为了私利干过任何一件愧对你自己良心的事，你没有干过任何一件需要自责的事。’

小火柴还是不愿公开身份，一旁的托妮建议，‘您的本名乔拉没有几个人知道，在纪念碑上刻这个名字可以吗？’

小火柴妥协了，‘那就干脆直接刻导师吧。’

伦芙芮高兴地做出了最终决定，她本来想开启一个新的话题，却想不到，小火柴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是没干过任何一件应该自责的事。’

然后，他给伦芙芮和托妮讲述了当初丽萨和阿马尔的事情，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时候的形势非常紧张，以至于我高估了危机的严重程度，不愿意冒一点风险。其实，现在想想，放弃丽萨根本说不上是迫不得已。就算阿马尔真的把情报告诉了斯瓦迪亚官方，对方也未必会相信。而就算斯瓦迪亚人真的相信了，也未必就能抓到我。再退一步讲，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能说义军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我不愿意再给你的事业增加危险了，我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小火柴痛苦地说。

‘其实，’伦芙芮沉吟道，‘我也曾经辜负过一个女孩。’

接下来，托妮简单给小火柴讲了一遍当初伦芙芮蛊惑哈劳斯、骗取他信任的过程，她在一节政治课上学过这个故事。

托妮讲完后，伦芙芮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如果直接表明真实身份，哈劳斯可能不信。所以，我就决定冒充一个正在冒充我自己的贵族私生女，向哈劳斯讲述了一大堆宏大计划。实际上，那也算不上欺骗。联合斯瓦迪亚人先征服诺德王国本来就是我的众多不同计划之一，早在当初刚刚离开恐惧山脉时，我就构思了十几个可以根据形势变化互相替换的战略计划。不过，你们也知道，命运的行事方式神秘莫测，随着亚伦的义军私自起义，那十几个伟大计划全作废了。

哈劳斯的儿子爱德蒙王子实际上是他手下最有能力的战士，但爱德蒙在整场战争中都拒绝参加任何对抗我的活动，直到他在乌克斯豪尔会战的半年以前死在一次宫廷阴谋中为止。

自从爱德蒙死后，哈劳斯实际上就没有什么生存意志了，支撑着他的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在战场上打败我一次。当他发现这个目标是不可能的以后，他就选择像一个真正的国王一样退出历史舞台。

弥留之际时，他说希望收我作他的女儿。他认为，这样一来，按照年龄排序我的继承权就比伊莎贝尔公主优先，我可以和平继承王位，没有必要加害小公主。

我当然拒绝了这一荒谬提议。但我还是向他保证，绝不干涉斯瓦迪亚人的信仰自由，绝不伤害他的任何一个亲属，并且给予伊莎贝尔至少不次于托妮的待遇。反正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哈劳斯不相信我说的任何一个字，于是我当场向月神发下了一个神圣誓言，他才终于愿意闭上眼睛。

再后来，我的誓言没能实现。哈劳斯的堂弟谋杀了他的王后和公主，自立为王，不久后又被帕拉文大主教谋杀。他的家族灭门了，虽然这并不是我能够预料或者阻止的，我还是感觉很愧疚。死在战争中的无辜者很多，我却唯独无法忘记伊莎贝尔，虽然实际上我根本没见过她。’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悲伤的气氛弥漫开来。一会，伦芙芮接着说，‘关于伊莎贝尔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但丽萨不同。火柴，我向你承诺，既然丽萨是因为我才被放弃的，我会在加冕典礼之后亲自去一趟沙瑞兹，处理她和阿马尔的问题。我会把她带到你面前，让你亲自向她道歉，再让她原谅你，我会监督这一过程。再之后，我会尽一切可能弥补她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

小火柴的眼睛有些湿润，旁边的托妮也开口承诺道，‘我保证一定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用心关爱和照顾她。’

之后，大家开始谈论几天之后的加冕典礼，气氛又变得欢乐起来。托妮对斯瓦迪亚人那座著名的降兵大营很感兴趣，想去参观一下。

‘还有克莱蒙爵士，’托妮问道，‘渡鸦给我讲过他的英勇事迹，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他现在在那座营地里吗？’

小火柴立刻觉得这个要求有些疯狂，斯瓦迪亚人的军营是可以随便参观的地方吗？但既然伦芙芮作为监护人都不觉得危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火柴带着托妮去找克莱蒙，伦芙芮则在不久后又被克雷斯缠住。重逢之后的这几天里，克雷斯不知为何对她特别热情，天天缠在她身边，弄得伦芙芮连认真视察一下义军组织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把大部分事务都扔给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