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床榻上的人是苏染霜,她又是谁?“母亲啊,你将尚在襁褓之中的我丢到田庄,一撇十八年,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可你为何……为何连我的身份都要让人剥夺了去呢?”
苏染霜心里闷痛,就好像有人用木棍反复的击打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般,疼得她浑身颤抖。那大总管见苏染霜不说话,连忙道:“大夫人,这丫头以前也没做过下人,不懂规矩,要不还是带去调教一番,再让她来伺候大小姐吧?”
“我懂伺候人的,求总管不要将我送走,求大夫人可怜可怜我,既然我与大小姐重名了,烦请夫人赐名。”
苏染霜忍住悲伤,强打起精神,苏家现在这个状态,她更有必要好好的调查一番,而留在苏欢欢身边,无疑是个好时机。苏夫人睨了苏染霜一眼,回头对女儿说:“欢欢,这丫头你可欢喜?”
“母亲,侯爷快来了,我来不及了,就她吧!”
说罢,苏欢欢很不耐烦的推被下榻,趾高气昂的指着苏染霜说:“过来给我梳头。”
“是!”
苏染霜随苏欢欢梳头去了。灵堂。苏染霜换上苏家丫鬟统一穿着的鹅黄色襦裙,跟着苏欢欢去到灵堂,她一进门,就被一个中年男子低声呵斥,“你像什么样子,你祖母平日这般疼爱你,还不过来给我跪好。”
这个人……是她的……不,是苏欢欢的父亲。苏染霜悲凉的心境,好像被刺激麻木了一般,竟没有最初那般难受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反正……她孤苦无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十八年。“镇远侯到!”
门房吆喝了一声,苏家人在灵堂便都坐不住了,尤其是苏欢欢,眼看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跑,却被苏父呵斥:“你给我跪好。”
苏欢欢悻悻不敢说话。苏父这才起身去迎。远远的,苏染霜就看见一袭黑袍的季枭寒在苏父的带领下,不疾不徐的朝灵堂走来。她站在苏欢欢身旁,居高临下正好观察苏欢欢的神态,见季枭寒朝这边走过来,苏欢欢那神情,简直想要扑上去一般的急切。季枭寒此人,饶是这般信步闲庭的走路,也自带强大的气场,他所到之处,只微微扫一眼,周围的人便噤若寒蝉,低着头恭敬的迎他进屋。而他已然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进入灵堂后,先焚香祭拜,而后对苏父说:“世叔见谅,我前日去了外地,竟不知祖母……”“母亲走得急,谁也没想到,侯爷百忙之中抽空回来,世叔已经感激不尽了,听说你昨夜匆忙归来,可曾休息好?”
苏染霜心里一片凉薄,她的这位父亲,对外人尚且嘘寒问暖,对外人尚且如此,呵呵!忽然,季枭寒转头,目光直白的盯着她。苏染霜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生生的忍住恐惧,站住了。原本以为,昨夜匆匆一瞥,季枭寒压根就记不住她,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认出她来了,若是季枭寒将她的事情告知,那苏家的人岂不是就会发现她就是苏染霜?“求求你,别看我!”
苏染霜用眼神祈求。可季枭寒却无动于衷,依旧直白的看着她。苏染霜避开了季枭寒的视线,手指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衫,心脏一下一下的抽搐,好像一双无情的手,在她面前拉上密不透风的黑绸,周围全是浓稠的黑,只有眼前还有一丝丝光亮。这时,季枭寒开口了。而光亮,似乎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