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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她要杀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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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孩子惹人眼红妒忌,这后宫里的妃嫔们,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家小姐,只有嫔妾母家最是无权无势,若不是皇上还记着嫔妾,嫔妾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她越说越激动,越哭越厉害,魏离哄了好半天,才算是把眼泪给止住了。“嫔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

苏遥遥别过脸,佯装生气,“就由着嫔妾自生自灭呢。”

魏离长出一口气,实在也是哄的累,苏遥遥从前矫情,可都是温柔似水的撒娇,体贴的很,如今怎么脾气越发古怪起来。“朕这不是来了么?”

魏离拍拍她的手,“你若是不想见朕,朕这便走了。”

说着真要起身,苏遥遥心头一慌,赶紧伸手把魏离拉住:“皇上!”

见她不装腔作势怄气了,魏离才坐回去:“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往后你宫里尽量别带人随意来走动,再有两月,你家人也入京了,到时候许你家婶婶来探望探望你,你放宽了心,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

苏遥遥闻言,果然高兴起来:“皇上不是哄嫔妾的?”

“朕是天子,哄你做什么?”

魏离伸手摸了摸苏遥遥显怀的肚子,原本烦躁的心也安静下来。两人这般静坐了会儿,本该是岁月静好,闲话窗下的时候,就像从前他带着她出府玩耍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忧愁,可魏离还没说什么,苏遥遥便突兀的开了口:“嫔妾这几天想着贺美人的事,还是觉得心惊胆战的,细细琢磨下来,觉得有些不对。”

此事说起来,就是魏离首肯给虞澜清的权利,合着伙挖了坑给贺美人跳,她不仅跳了,还跳得粉身碎骨,这就是魏离要得结果,此事也应该就这般揭过去了,苏遥遥现下又提起来,咬着不放的口气让魏离有些不悦。见魏离没有接话,反而起身到桌边倒水喝,苏遥遥并没有感受到魏离情绪的变化,而是自顾自的接着道:“嫔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来得太突然,查得又太快太清楚,很是蹊跷。”

当然是又快又清楚,贺美人身边的贴身宫女陪着做戏,从埋毒药被当场抓获到当着众人的面揭露贺美人,都是太后的授意,自然天衣无缝,什么都查不出来。“此事已经过去了,人证物证都在,皇后不是当着你的面,在你宫里处置的么?”

魏离敷衍一句,把水杯搁下,“此事不要再提了。”

苏遥遥皱眉,不提?为何不提?此事最奇怪的人,就是皇后!旁人不了解虞澜清,看不出来可疑的地方,但苏遥遥瞧得出来!她名面上是在处置贺美人,但那天虞澜清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看着她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明明还有不少可问的事,贺美人一直发疯喊冤枉,按照虞澜清的性子,她定然不会就这么草率的让人直接责打贺美人,而那天大家都被镇住,她也是,事发突然,气愤冲昏了头脑,也没有细想,眼见着虞澜清就有那么好的运气,偏生月颖一去,就正抓着那宫女埋证据,一句人证物证俱在,就直接定了贺美人的罪,人往冷宫一扔,再上报给魏离,等到苏遥遥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于事无补了。苏遥遥并不是想证明贺美人究竟是否无辜,贺美人的生死,她不关心,甚至觉得死有余辜。可虞澜清很奇怪,她逮着这事儿不放,就是想力证虞澜清的对劲,借着这事儿,也好好的挤兑一下虞澜清。结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查到,事情波涛汹涌的砸来,又瞬间归为平静,怎么可能?就是扔颗石子在水塘里,也要有些涟漪吧?“嫔妾是觉得,皇后娘娘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得怪怪的。”

苏遥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魏离背对着她,她看不见魏离的脸色,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嫔妾与皇后娘娘一同长大,深知皇后娘娘的性子,她向来爱讲究个心服口服,可今天贺美人的事明明还有颇多能问的,皇后娘娘就直接了断的处置了贺美人,嫔妾想着…贺美人会不会还有什么没有吐干净的东西?”

魏离猛地回头,眼里的寒意一闪而逝,苏遥遥却还是看见了,吓得一个哆嗦。“你的意思是,此事是皇后故意果断处理,怕贺美人一时情急下再说出什么内情来?”

魏离被苏遥遥这一番推论气得哭笑不得,“你觉得,或许皇后也参与有份对么?德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皇后的清誉,是你能随意污蔑的么?!”

苏遥遥被魏离突然吼了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她原以为魏离因着孩子和她中毒的事情甚是气愤,此时但凡有一点可能有疑的人出现,魏离至少都会关注一下,查一查。魏离去查的话,肯定会比她更容易查出什么东西来,也能够瓦解一些魏离对虞澜清的信任,可她明明只是委婉的提了一下皇后,魏离就已经敏感到说出了她的心声,并且看样子,对此很生气。他就那么相信虞澜清?!苏遥遥恨得咬紧嘴唇,此时也顾不得再往虞澜清身上泼脏水,赶紧示弱服软道:“嫔妾并无此意,只是嫔妾一时害怕着急,才会说出这样的糊涂话。”

魏离没理她,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虞澜清替他排忧解难,事后还劝他要来好好安抚德妃,可到了玉坤宫这里,听见的却是这番狼心狗肺的话,怎么能不生气?苏遥遥看魏离脸色不对劲,转了转眼珠,赶忙从床上下来,小心的走到魏离身边,她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月份,肚子大起来了,这么站着,更显得身姿单薄:“皇上,嫔妾知错了,再不说这些混帐话了。”

她撒娇认错,可怜巴巴的扯魏离的衣袖。刚出了那样的事,魏离也的确不好过分苛责她什么,只是觉得是几个月来越发失望而已,听苏遥遥这么说了,魏离脸色也缓和下来,听她说不提这事了,才起身把一旁的毛毡子给苏遥遥裹上:“屋里有碳盆也不能就这么从床上跑下来,冷着了怎么好?”

魏离还晓得关心她,苏遥遥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了,顺势靠着魏离坐下来,轻声道:“如今还在秋末便冷得很了,不过嫔妾怀孕体热,倒是也不怎么觉得。”

魏离没有说话,只是抱了抱苏遥遥。用过晚膳之后,魏离让吴义把乾明殿的几份折子送到玉坤宫这里来,看样子是准备留宿在这里。魏离处理事情,苏遥遥自然不会打扰,她坐在另一头缝一顶虎头帽,魏离看了一眼,笑道:“怎么不做点女孩儿的东西?”

苏遥遥勾着嘴角:“刘太医说,有可能是皇子呢。”

魏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继续看折子。苏遥遥缝了会儿,外头的光线渐暗,便唤来喜笙多点上几根蜡烛,免得上了眼睛。她望向窗外,黄昏日落,仿佛能听见冷宫贺美人临死前的挣扎哀嚎。这后宫的女人那么多,这才只是一个开始罢了,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挨着一个个的,把她们都清理干净。苏遥遥眼神飘忽,良久也没收回视线,魏离观察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想什么呢?”

苏遥遥吓一跳,眨眨眼回过神,蓦然笑起来:“没什么,嫔妾只是觉得日落很美,有皇上在身边陪着,别有一番滋味。”

魏离的眼神黯了黯,眼前的苏遥遥,他已经有些看不明白了。几个折子倒是没有批改太久,照顾着苏要要要早睡,魏离也一并早早睡下。吴义处了刑回来,贴到魏离身边小声道:“贺氏已经去了。”

魏离冷漠的嗯了一声,示意已经知道了。安歇下以后,苏遥遥攀附着魏离的胳膊,看着魏离闭着眼睛的侧脸,也贴着他的胳膊睡去。等到魏离的呼吸声平稳下来,苏遥遥才又睁开眼睛,盯着魏离的脸出神。“你就这么信任皇后么?”

苏遥遥看得入了迷,自语一句,实在心疼得睡不着觉,也实在生气,为着虞澜清,他竟然呵斥自己。这一夜辗转,熬到天快亮的时候,苏遥遥才困倦得熟睡过去,乃至于魏离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请安的时间,喜笙来伺候她梳洗的时候,说魏离已经差人去凤羽宫说过了,让她好好歇歇,过两日再恢复请安就行。苏遥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脸色不大好的自己,突然开口:“你知道贺氏为什么会死吗?”

喜笙愣住:“娘娘怎么又提起来了,那女人刚死,晦气得很,别说了。”

说罢便往苏遥遥头上比划珠花。苏遥遥昨夜辗转间,才终于把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清楚了。为什么虞澜清要一直看着她说那些话,为什么直接了断的就定了贺美人的罪,不管虞澜清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苏遥遥都断定,虞澜清是要接着贺美人的死,杀鸡儆猴。她是在挑衅和警告自己,如果不安分,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她苏遥遥!虞澜清如今得了魏离的信任,自己在魏离跟前说她都说不得,真是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从前最得魏离信任的人是她,最得魏离欢心的人是她,最得魏离宠爱的人还是她。可是如今好像都不对劲了。魏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态度变了呢?之前摔倒的事情除了让魏离冷落了虞澜清几日以外,就不了了之了,现在也是,她才刚刚说了句皇后有些奇怪,做事风格和素日里她了解的不一样,魏离就炸了毛,狠狠训斥了她。虞澜清定然也在谋划着怎么绊倒她吧?看来,想要逐渐瓦解魏离对虞澜清的信任和新鲜感已经是行不通的了,她必须要好好的计划一个大事件。一个能够彻彻底底让虞澜清败落下风,再翻不起身来的大事件!到了那个时候,虞澜清就会像贺美人一样,百口莫辩,就算是魏离想要信她,也没有办法信她!想到这里,苏遥遥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把喜笙刚刚选好簪上去的珠花扯下来,连带着拉扯下几根头发,刚梳好的发髻也散乱下来。“娘娘!”

苏遥遥把珠花死死捏在手里,尖锐的一头刺破她的手心,血渗出来,吓得喜笙赶忙掰开苏遥遥的手把珠花夺下来:“娘娘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手心给扎破了?娘娘等等,奴婢这就去找药膏来。”

痛感让苏遥遥更加清醒,她一把拽住喜笙,轻微挑眉,幽森的开口:“她哪里是要替我杀了贺美人,喜笙,她要杀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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