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想当，还想让我当。”

玉指在他掌心轻戳，佯装愠怒，“君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无辜的望着她。“我不喜欢。”

她再次表明心声。“好，不喜欢就不当。”

他渐渐的接受了她不爱权势的事实，或许人都是会改变的吧，连他自己都逃不过，又怎能要求她在经历的种种之后，仍保持最初的样子呢？不过，他非常清楚，他还是更加喜欢眼前这个笑容明媚而真实的女子，喜欢到了骨血之中，几乎与他彻底融为一体，再难分离。一路闲聊，不多时，来到一处所在，门厅相当之简单，几乎谈不上任何装饰，静静的矗立在那儿，哪怕在此经过十次，也不一定能抬眼注意下这处小院。“不错嘛。”

叶沐歆是识货之人，从小院的位置、朝向、修建用的材料以及从院落附近灵力流动的速度，可以判断出不少东西，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尚可。”

墨北凰的标准显然比她高出许多，虽然这间院子是当年帝君把他的小库房翻了又一遍，好一点的东西全都运来给他，特别拨了好大一笔灵石，集合能工巧匠建造而成，几乎算的是上层空间的最经典的代表之作了，可放在墨大爷的眼里，不过尔尔。且非常明显，他是看在帝君的面子上才肯住下，这座宅子弄的再好，他也没放在眼中。“凰，你这样子非常不好。”

叶沐歆正色抗议。一个疑惑的眼神掠过来，他没明白。“你老是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土包子，我觉得惊奇的时候，至少你要稍微配合些。”

她一本正经的教他为夫之道，说着说着，自己先笑开来。最近真是心情畅快，浑身放松，以前从来不会的傻话也顺口就来了。“好，我尽量。”

墨北凰认真点头，蹙着眉，看着宅院的正门好久好久，苦恼的摇了摇头，“的确是很一般的，以后等你……以后你会拥有更好的，作为暂时的落脚点来说，这里算是合格了。”

他够依着她说话了吧。好吧，从她的表情来看，他做根本不到位。说违心的假话本就不是他擅长的项目，不过如果是她要求的话，他以后不介意适当的学一学。叶沐歆岂会看不出他的纠结，心底闷笑了一会，还是大方的决定放过他，“我说笑的啦，你还当真了。”

墨北凰顿时松了口气。他的反应，委实夸张，叶沐歆绷不住神儿，笑容一下子爆发出来。楚老爷子也是边摇头边笑，一边笑一边心情慢慢安定，对墨北凰的好感再加两分，恩，完美的男人才可怕，墨北凰也有犯傻的时候，更加让人觉得他非常的难得。等到叶沐歆笑够了，门也从内打开来。二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一左一右，立在门口。见到墨北凰，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面具，在瞬间烟消瓦解，剥落成了碎片。“老师！”

“老师？”

卫水月之前早已送来了消息，虽说对此消息的真实度，大家一直是抱着怀疑的，但还是放下手边的事，迅速汇集过来。等着、盼着、想着。终于，门外出现了那道记忆中的身影。许多年过去，他们已经从翩翩少年成长为伟岸的男人，顶天立地。可墨北凰，似乎完全没有变化，时光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眉宇之间满是平淡。他是记忆中的凰大人。他也不是单纯只存在于记忆中。多年过去，唯一的变化，便是凰大人更加强大，几乎到达了认知的顶峰，无法逾越的高度。“怒灵、玄破，你们也到了。”

墨北凰略一点头。两人双双跪倒在地，郑重其事，磕了九个头。墨北凰没有阻止。他们是记在他名下的弟子，这拜师之礼，他受得。“老师，里边请。”

怒灵和玄破左右让开去路。墨北凰的眼神，飘落在叶沐歆身上，“这是你们的师娘。”

一言既出，两张冷冰冰的面孔上立即现出惊奇之色，齐刷刷的望向叶沐歆，短暂停顿后，齐刷刷的离开。本来都准备迎客进门了，他们又停住了脚步，屈身跪倒，认认真真的磕了九个头，脑门与青石地面相撞，发出‘咣咣’的声音，再扬起头时，脑门中央已现出了红彤彤的一片痕迹。叶沐歆下意识的想躲，却被墨北凰先一步抓住了手臂，她想了想，也就不动了。“我得给些见面礼吧。”

她叹息。千祥云是个特别识相的，叶沐歆话一出口，它已然自动自发的准备好礼物，等待主人一翻手，便出现在了叶沐歆手上。都是什么礼物呢？咳咳，千祥云能拿的出什么，顺手在它体内的空间扯出来的杂花杂草呗。不过，它也是经过特别的挑选的，几样草药皆是仙品顶级，放在一起，再配些比较易寻的药物，炼制二、三炉增进功力的药物，应是不成问题的。师娘是多么高大上的身份，千祥云还不忘翻出几只看起来很不错的盒子，装好了才送出来。叶沐歆皱着眉，看着手心里乱七八糟的纸盒。怒灵和玄破有些尴尬，并且很努力的不让人看出尴尬来，额，虽说纸盒破旧了些，可礼轻情意重嘛，师娘送的，就算是破铜烂铁，他们也得好好珍藏起来才行。“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

叶沐歆叹息。“多谢师娘。”

两人朗声答道。纸盒接到手里，便绝有异。虽说看上去的确是纸盒，可只要一碰触到盒身，傻子都能感受到有一股充沛的灵力波动，从其中传来。这是……“师娘，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怒灵实在是太好奇了，要是寻常物件，他也不至于好奇到想要当面打开的地步，可这纸盒，非同凡响，以他的眼力，只能够看出这盒子是出自一位炼器大师之手，外表做的如此粗糙简陋，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而已，可单单是这个盒子，就已算是顶级的好东西了。“我……我也想看”玄破也不淡定了，不知为什么，接过纸盒，他的心脏便抑制不住的乱跳。“看吧。”

其实叶沐歆也想看，她刚刚悄悄问了千祥云里边是什么，千祥云的回答依然是杂花杂草。杂花杂草也分很多种好吧！千祥云絮絮叨叨的说了几个名字。叶沐歆直接让它闭嘴，说了跟没说一样，她根本没听过。得到允许，怒灵立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盖，玄破紧随其后。他们是跟在墨北凰身边多年的人，眼力极为不俗，一观之下，立即呆滞。“太……太……太贵重了。”

“我……我……不敢收！”

得，一下子变成了两个结巴，话也说不清楚了。墨北凰扫了一眼，盒子里各自摆放着六、七株草药，株株皆是顶级上品。略一思索，也就了然。这些东西，纵观天下，或许只有叶沐歆一个人拿的出吧。他深沉的望了她很久，最终什么话都没问，只是道，“你们两个，定力太差，等会自己去做定力训练，三回合。”

此言一出，惊的怒灵和玄破齐齐哀叫，“老师，不要啊，不要定力训练。”

一回合都要剥掉他们一层皮，如果真是实打实的来上三回合，他们半个月内别想好过了。“嗯？”

墨北凰冷酷的一记尾音挑起。“是，定力训练，三回合！”

二大弟子识相的齐齐接口。“嗯。”

解决完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墨北凰轻揽着叶沐歆往门内走。怒灵与玄破望向叶沐歆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敬畏。师父的女人，果然也不是俗人啊。院外院内，两个世界。真真切切的两个世界。脚踏入门廊，一直向前走，大约三丈之后，整个人便觉恍惚，周围的视线顿时辽阔了许多。“结界？”

叶沐歆挑眉，果然是大手笔，够低调。“嗯。”

墨北凰点头，眸光放远，望着远处的湖泊与山地，一切的一切，全都藏在他的府邸内，不真正进入，不以正确的方式获得准许进入，永难探知其中乾坤。“乖孙女儿，外公去湖边看看能不能钓上几尾大鱼，今晚加餐。”

放松的环境令楚老爷子心情极佳，也懒得先到住处落脚，迫不及待的想去水边坐一坐，看一看了。七七瘪着嘴，轻声道，“老爷子，咱们不钓人鱼行吗？”

顿时，惹的叶沐歆等人一同大笑起来。怒灵与玄破分开去准备，他们得各自盯着下人们做好分内之事，不能惊扰到老师的安宁。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墨北凰与叶沐歆两人。他们十指交叠，踩在松软的草地之上，慢悠悠的向不远处的一间小院走去……“这里真的很舒服啊！”

叶沐歆轻声感叹，“我们在这儿停留多久？”

“不会太久。”

她望着美景，而他则望着她，一眨不眨，舍不得移开眼。“没关系，多久都没关系。”

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来圣国帝都是为了什么事？找帝君老朋友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