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啊飞的,就到了圣国的帝都。一个女人,出现在街角,身形婀娜,容颜秀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巧。器皿骤然间停滞在空中,敛去光华。生命女神拍手欢笑,“找到了,那就是最最合适的人选。”
叶沐歆单手撑住石柱,黑眸骤然转为冷厉,死死的凝着墙壁上的幻象。那个女人的脸,面容疲惫,仿佛是才行了一段长长的旅程,不及歇脚。叶沐歆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楚凌梓?”
怎会是她?与她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声音。“楚凌梓!”
生命女神站起身来,长裙及地,款款来到墙边,素手虚抚着楚凌梓的轮廓,用和缓轻柔却永远高贵的嗓音低声道,“你就是最适宜的人吗?你一定会感到荣幸吧!为生命女神孕育凡身,此等荣耀,你须感恩。”
如果说,最开始见到生命女神时,叶沐歆的感觉是奇妙、奇怪、不解。这会儿,在知道了生命女神曾经做过的事后,叶沐歆就只想骂人!“虽然,你会因此折损一半的寿命,也会因此命运波折不断,再无一丝好运,甚至死后连魂身都无法保留,直接身消魂散,但是,能够成为创世生命女神的母亲,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生命女神的话,一字不漏,叶沐歆算是听全了。愤怒的情绪,刚刚涌了上来,就被下一个画面,激荡的更高。无意中被人阴了一记的楚凌梓并不知道生命女神做的手脚,情动之时,恰好遇到了圣国帝君,然后两个人不知怎的,忽然间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分。春宵一度之后,楚凌梓珠胎暗结。怀孕,让她突然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能力,她忽然间警觉到了什么,也从那昏头昏脑的恩爱缠绵之中清醒过来,不顾帝君挽留,带着孩子,回到了中层空间。楚凌梓从未爱过任何男人,与帝君的孽缘,是源于生命女神的捉弄,与叶战堂的夫妻情分,则纯粹是要为腹中的孩子,寻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个孩子,便是后来的叶初晨。生命之塔的最后一幕,是在叶初晨出生之日,生命女神封印了神力,离开神域,附在孩子身上,如她所愿,重新经历了一场轮回。只是后来的事,就比较倒霉催的了,叶初晨被一剑刺穿了玄阴灵脉,生命女神不及苏醒,就跟着懵懂无知的叶初晨一块死个干干净净,而后叶沐歆接管了身体,走上了她的路,此时,一切与生命女神最初的用意相差的越来越远,想想,顿觉唏嘘。“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节奏么?”
叶沐歆感叹。好好的创世女神不当,非得无聊的学凡人去轮回转世,精心筹备了一切,猜中开头,却猜不中结局,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她,得了这具身体。“唉!还好我不是那个爱折腾的生命女神本尊!真是吓死人了!”
叶沐歆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仿佛真的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生命女神似的。说句心里话,她对那位女神真的是一丁点好感没有,单是她随意而草率的将楚凌梓一脚踢入火坑,还沾沾自喜的要人家来感谢自己的慈悲,就足够令叶沐歆生出浓浓的鄙视了。难免会想到楚凌梓目前的状况,叶沐歆心中一阵阵的不舒服,她知道,生命女神所说的全都是真的,如果楚凌梓这回救不回来,等待她的下场,便是永远的消散。“还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叶沐歆叹息。墙壁上的影像彻底消失掉了,她搓了搓手,开始在生命之塔内翻找起来。女神已逝,女神的东西不朽。且女神留下了那么多的提示,如果不将之全部搜刮到手,委实对不起女神的一片苦心。理由充分,叶沐歆下手毫不手软。好东西,得了不少,能用上的,全带在身上,不能用的暂且留下,她隐约可以确定,这座生命之塔,以后完全归她所有了。翻着翻着,居然给她翻出了一具傀儡,就藏在花圃下的隔板内,红衣黑发,面容姣好,体内储存了足以与诸神媲美的力量,虽然这是一次性的,用完了之后,必须想办法重新充盈灵力,不过若只作为承载魂体的工具,倒是很不错的,最重要的,那一对明媚的桃花眼,一看就特别像某人。不错不错!叶沐歆非常满意,便不客气的把傀儡收进了千祥云内,往天妖门口一扔。瞧,天妖故意避而不见不理她,她还处处想着他,有好东西也没忘记他,看下一次天妖是不是好意思跟他闹脾气。心情大好的叶沐歆继续转悠,又给楚凌天和楚老爷子寻了一些提升功力的灵药,这才心满意足的从生命之塔中走出。此时,她的天道神功,已然大成,大成之后的天道,归于无踪,无形,无色,但它一直都在,藏在天地之间,想用时,自可随意获取,那是一种与天地形成的默契。打开塔门,入眼一片暖融融的光,竟有些张不开眼,叶沐歆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臂,遮住那刺目的光。“女神……女神……女神……”一阵欢呼声,四散而起,一声比一声热烈,一声比一声喜气洋洋。叶沐歆黑了脸:她不是女神!弥日饱含激动的大步上前,“月舞,我的女神。”
“你喊我什么?”
叶沐歆冷脸冷面,眼神冰冷。弥日不由一窒,直觉感到不好,可他却不能不回答,只得笑着道,“月舞,我的女神,你开启了生命之塔,让三层空间重新进入生命的轮回,我为您而骄傲。”
虽然不知道叶沐歆是在不高兴什么,更不知明明是喜气洋洋的大日子,她怎的没有一丝喜色,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吧!“我不是月舞,我也非生命女神,弥日,如果你再那么喊我,我就把你丢出神域!”
叶沐歆嘴唇微微一挑,冷意袭人。那饱具威势的眼神,岂是弥日能够抵挡的了的。他的心口猛然间揪紧,就连呼吸,都无法进行了。神族之威压!弥日一阵昏头涨脑,虽说他是被压制住的那一个,可作为生命女神最忠诚的信仰者,当叶沐歆充满力量时,他竟只替她觉得高兴。“叫他们起来吧。”
叶沐歆的心情不太好,扫了一眼蓝月岛的子民们,淡淡吩咐。一声令下,齐刷刷站起了一片,她说的话,出奇的管用,无须弥日再重复了。“请您允许我们留下来,侍奉您左右。”
弥日忽的一撩麻袍,双膝跪倒在地,他的姿势带了些卑微,蜷成了一团,宛若蝼蚁。叶沐歆脑海里自动出现了一段记忆。弥日,创世生命女神唯一承认的哥哥,其父与生命女神的父亲是同一人,其母却是个卑微的凡人,不具有任何力量。弥日出生后,除了从父神那边继承到了永不衰老的生命之外,没有一丝神族该有的力量,因而被父亲厌弃。倒是生命女神与这个凡人哥哥相处不错,在父神打算将弥日丢到宇宙洪荒自生自灭时,她让弥日做了自己的神侍,以神奴的身份,留在身旁。这也是为什么弥日老是想喊她妹妹的缘故,透过她的脸,他看到的人,一直是生命女神月舞。叶沐歆摇了摇头,对这纠缠的关系彻底没了辙,她很清楚她是谁,但似乎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只固执的以为,她就是他们所想象、期待的那一个,怕是她说干了嗓子也扭转不了他们的认可的固执吧。“你想留,就留吧。”
叶沐歆无所谓的低叹,总不能真的将弥日和蓝月岛的人赶出去,虽说心里还是别扭,但毕竟是一码归一码。“我的人,也能一同留下吗?请女神放心,他们全都是忠诚的信仰者,立誓追随于您,永不背叛。”
弥日努力的为他的人争取一席之地,话虽说的轻松,心底却是忐忑不止!此处是神域,诸神隐居之地,向来不欢迎外人的到来,如果没有经过同意,他们很快会被驱逐离开,抹去记忆,完全记不起曾到过此地。那不是弥日乐于见到的场景,这些人,弥日花费了无数苦心,只为有朝一日,能派上些用场,他的妹妹领不领情,并不要紧,他只要做好应该做的,便心情坦然了。“这件事,我还要和夫君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那就留下,若是不答应,我再另想办法,帮你们安排一个去处。”
叶沐歆没有擅自作出什么决定。刻意忽略掉那一张张失望的脸,叶沐歆将他们全都打发回原处,等待消息,自己则朝着杀伐之塔,快速走去。天道大成,她也拥有了生命女神的全部记忆,原本陌生的神域,一瞬间变的比自家后院还熟悉。墨北凰,亦是创世五神之一天戮神王,掌管杀伐之塔,行轮回之道,乃是天下间所有战神的原型。想过他来历神秘,必然有些意料不到之处,却未料到会是如此显赫,呵,震的她头晕目眩啊!叶沐歆,你还真是没出息啊,没见过大人物吗?自嘲一句,她站定在杀伐之塔面前,抬眸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