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不比凌月国,普遍都习惯了清闲,安府别院也招了几个下人,除了安锦玄早出晚归之外,大家倒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觉得让安锦玄出去赚钱养家很不人道,毕竟现在的他还属于未成年儿童,抓到那可是要被罚款的,所幸这里没有这样的法律,而她也很没有母爱的认为这能者多劳是应该的。“小兰,在哪呢?跟我上街,晚上要做点好的给我们锦玄补补身子。”
安若素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一边唤着狄小兰,她在成为称职的母亲方面还是下了苦功夫的。只是安若素才跨出门口,就看见两人堵在自家门口,正上下打量着她。这两人倒是不陌生,正是进东陵国那日做在轮椅上的男人,今番依旧是轮椅,一身黑色的大袍松垮的穿在身上,袖口绣着紧致的鲜红血莲,却依旧是那温润而略显伤感的模样。而身后站着的,虽然没有印象,看样子应该是他家的下人才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只是少了袖口的血莲。“安小姐,不,应该是安夫人,别来无恙。”
萧瑜的彬彬有礼让安若素收敛了神色,他们虽不算完全陌生,但也谈不上相识。“这萧公子?不知来我这有何贵干?”
难不成是锦玄惹了麻烦,她倒是想体会一下这孩子顽皮而有人上门告状的滋味,只是安锦玄似乎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也就是说,这萧瑜是冲着她来的,还将她的底细摸得很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萧瑜往着院中看了一眼,双眼含笑。“不好意思。”
安若素可没有准备将陌生人引进家门的打算,“我与萧公子素无交往,这既无拜帖,又无正当的理由,想来萧公子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该不会强人所难吧。”
安若素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萧瑜身边的人顿时有些不悦了,“大胆,竟然如此对国师说话,国师能亲自……”“萧勇。”
萧瑜静静的阻止了身边人的多话,但似乎这也不是坏事,起码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倒想看看这安若素的反应。国师?安若素承认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有一刹那的恍然顿悟,难怪他敢和那拓跋家的小姐针锋相对,原来身份竟然如此不简单,更何况他看起来年纪并不比他大多少,看来此人必不简单,只是这样的人来找自己做什么?“国师?那真是失礼了。”
安若素神情倒无多变,“只是我们刚来东陵,应是惹不上的什么巫蛊冒犯国师,即便有事,也不该是国师亲自来访,何况,既无公文又无证明,我又何曾知你是国师?”
“安夫人好口才。”
“只是不愿让人占了便宜吧,国师大人没事的就请早回。”
安若素特意加重了“国师大人”四个字,若是非要抬出身份来压她,这国师大人也不过如此,并不需惧色,倘若不以身份,她就更没有见他的必要,毕竟现在自己现在还不了解他,而他却好像将一切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安若素微微一笑,转身踏回了门口,潇洒的准备关上门,她不会拿着扫把赶人,所以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方法了。“等等!”
萧瑜在门关上的瞬间叫住了安若素,“安夫人请听我一言,再关门也来得及吧。”
安若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彻底的关上那只剩下一条缝的大门,只是也不作任何的回答,像是在等待这萧瑜的下一句,她倒是很想知道萧瑜会用怎样的一句话来解决现在的一切。“东陵国现虽没落,但是在权臣拓跋一族的带领下,也算是国事平安,这东陵国与凌月国素来不和,凌月国亦有吞并这大漠周边几国的意向,安夫人觉得,东陵国会如何对待这打探消息之人。”
卑鄙!安若素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想这萧瑜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竟然以这种方式来要挟她,若是莫名其妙成了这两国的间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何况,一个是国师,一个新来东陵国的他们,这民不与官斗,还真就这样体现出来了。安若素顿时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袅袅的开了门,“箫国师请进。”
“夫人,是要出门吗?去哪里。”
狄小兰这才忽然的冒了出来,而紧接着迎来的是安若素有些落寞的双眼,“有客人来了,去沏茶吧。”
“多谢安夫人。”
萧瑜倒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卑鄙之处,任由着被推进。登堂入室还是引狼入室,安若素虽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只是倒也没有觉得自己输了,毕竟自己对这里只是一个新人,而萧瑜却已经是老骨头了,请进了大厅,用过了香茶,两人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安若素将所有人都下去了。“箫国师,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我安府,不知道有何要事相商吗?只是这家我并不做主,有事情还是等我儿子回来再说吧。”
安若素没好气的说道。听到这“儿子”两字,安若素注意到,萧瑜的眼神不由的颤动了两下,这种感觉就仿佛他上次在人群中见到她那般,有些让人觉得奇怪,“安夫人可是有个好儿子。”
“多谢箫国师,只是不知箫国师为何对我家只是如此费心,小小安府,不牢国师如此大费周章。”
“方才多有冒犯,实在情非得已,还请安夫人谅解。”
安若素彬彬有礼之中表现出的咄咄逼人,萧瑜并不是感觉不到,他是聪明人,也知道如何进退。“国师想必是事出紧急,倒是我忤逆国师了。”
“这也倒不尽然在,只是这次我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萧瑜的态度很谦卑,甚至比他身后的下人还要来的谦卑,而这份感觉却又不像是装出来而来的,而是一种真正的源自于内心的尊重,只是为什么会对她有这种态度?安若素明显也收起了几分的怒气,“倒是不知我有何事能帮上箫国师的忙?”
“明日便是我东陵国一年一度的大事,我想请安夫人和少爷一起出席。”
萧瑜直截了当的发出了邀请,“而且是无比参加。”
“务必?难不成国师还想请了我们母子二人做了生人祭吗?”
“生人祭?”
萧瑜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安若素,随之忽然笑开了,“原来在安夫人的眼中,在下是这样的人。”
“强行入门,又执意邀请,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您说是吗,国师大人?”
虽然安若素并不认为这萧瑜是什么坏人,他的气度很难让人联想到什么十恶不赦的骗子国师,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对他松懈了防备。“安夫人所言极是,只是在下此次确是诚心的邀请夫人无比参加。”
“给我一个理由。”
“大典是我东陵国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祈求上苍,重振我皇族威严,带领我东陵国百姓安乐富足,这大典一持续就是十年,甚至于已经彻底沦为拓跋一族笼络人心的工具,而正是前些日子,我夜观天象,有星进入我东陵国,正是由东方凌月国而来。”
萧瑜说话间确实带了几分忧国忧民和国师的胡言乱语,“我查过,在那个时辰进入我的东陵国的只有安夫人和少爷,所以我才斗胆想请了安夫人一起参加大典。”
萧瑜的话在情在理,只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怪异,只是因为他的一面之词而参加大典,他们东陵国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国师这话,让我不甚荣幸,只是这大典一向是东陵国人的大典,我这个凌月国的细作难道不会耽误了大典吗?”
“夫人若一定要这般说,我也无法,毕竟能救我东陵国之人总会出现,总不该就此亡了我东陵,我萧家世代为国师,担负为东陵百姓祈福,佑护皇族之职,若是真倒我这一代亡了,也只能说是天意……”萧瑜这话还未说完,忽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着前方的安若素倒去,萧瑜双脚不灵便,安若素几乎是反射性的出手一接才使得萧瑜没有倒地。“箫国师,没事吧。”
“多谢安夫人,我话已至此,如果安夫人觉得为难的话,就此别过,只当是我从未来过安府。”
萧瑜示意下人推自己离开,再没有了下文,那眼中带着的淡淡忧伤依旧让人觉得心痛。终究安若素还是上前了,“箫国师慢走,只是这事情我还需要和我儿子商量一下。”
“多谢安夫人。”
这是萧瑜最后的话。安若素站在门上静静的看着他离开,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她似乎对这个男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却无从知晓。“夫人,那我们还上街吗?”
狄小兰见萧瑜走了,忙出来问,只是当她看到安若素的手时,忽然大叫了一声,“夫人,你的手!”
手?安若素奇怪的低头看自己的手,那手指竟然不知何时破了,还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