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蓝傲天?他属于许久没有动作的,也属于他们几个人之中算起来并不是那么在意她的人,这似乎可以构成一个嫌疑。可是,他的动机?想让她依靠他?可他也没有及时出现。想杀她?她也不会被他的国师这般信任地进入他的药草庐……苏晓月思来想去,却仍是没能得出结论,只是,这三个人中,最有嫌疑的人便只有蓝傲天。缓缓地喝下一口茶,苏晓月的脸上瞬间染上杀气,满目的狠戾唯有那杯中的茶水照得清清楚楚。三日后。正是晚膳时,伺候苏晓月的婢女正为她布菜,不难发现,这婢女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战战兢兢。苏晓月自然知道是前几天的怒吼将她吓到了,但也仅停留在知道层面而已,她可没有那么好心为别人宽心。“小姐,可以用膳了。”
婢女恭敬地说道,语气更显小心谨慎,仿佛她是那随时会喷火恐龙一般,不敢半分怠慢。苏晓月抬眼轻轻一瞥,便见那婢女身形连同眼神都是微微一颤,她不禁心下一笑,好加在,她的杀气并未因着闲适的日子减少许多,至少不会让人以为她是那性子温和的能让人随意冒犯的主。“嗯!”
苏晓月淡淡地应了一声,执起筷箸,伸手夹菜,一面又接着似无意地说道,“给你们主子一个话儿,明日我要见他。”
这般傲娇的口吻让闻者一愣,心头一惊,她多少清楚眼前这倾国倾城的女子对于国主来说有多么重要,只是她这般冷漠似要召见下属般的口吻却是让身为奴才的她也很是不悦。然而,瞥见她那冰寒的脸色,她便是有口也没胆说出一句相违的话。于是——“是,小姐!”
喏喏地应答是最好的选择。苏晓月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眸光却更见冰冷。当夜,正在批阅奏折的蓝傲天便收到了那被苏晓月要求传达的消息,当然,她那冰冷傲慢的语气不可摹状,可即便如此,蓝傲天却已能想象她说这话时的模样:面色冰冷,声音冷沉,满目寒光。不要问他为何知她必定是满目寒光,他就是知道。那样的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除却这般的感觉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若真有,那也是比他所形容的还要冰冷几分。于是,蓝傲天当下便将批到一半地奏折给阖上了,绿色的眸光幽幽地流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此时,那绿光正对着那向他禀报之人。“她可还说了什么?”
蓝傲天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隐隐的压迫之感。“不曾。”
蓝傲天瞬即又垂眸微微沉吟,待再次抬眼,那绿色的眸子便又是一种凌厉的姿态,“可有何发现?”
地上跪着的人霎时有一阵的沉默,待蓝傲天那狠厉的眼神扫去,才惶恐地开口回话:“请国主降罪!”
蓝傲天眉心微跳,目光瞬即是杀意尽显,“说!”
“昨夜,有人潜入。”
那人声音也算平稳,但从那呼吸声听来足见其对蓝傲天的恐惧,“属下并不敌他,并未见其人。”
“什么?”
蓝傲天那危险的声音顿时如吊人性命的丝线一般,既尖锐又悠长地传出,只让那跪在地上的人脊背泛凉。“请国主降罪!”
这样的时候,但凡有那脑子的人都该明白绝对不能求恕罪,否则只会死得更快。蓝傲天死死地盯着他,虽然他早知道他们不是司徒漠等人的对手,可他们这般不济,让他如何能不怒?原本,他就知道司徒漠他们不会甘心被挡,随意才派了暗卫去监视,可谁成想,阻止不成,却是让他自己徒增恼怒。地上跪着的人不敢出一声大气,垂着头只听凭蓝傲天发落。好一会儿,蓝傲天才收起了那一脸暴怒,恢复成惯见的冰冷而高深莫测。“好了,下去!”
蓝傲天的声音一如之前没有情绪的平直。这出乎意料的指令让那地上跪着的人着实惊讶了一番,然而,也不过是那么一瞬,而后迅速的领了旨离开。他若是此刻不走,怕是下一刻国主便要变卦,逾时,那便是他咎由自取了。蓝傲天压根不管他何时离开,兀自低头细细地思索……翌日清晨。苏晓月尚在睡梦中,却倏地被一声马啸声吵醒了。此时脾气不好的她自然少不了要下一阵冷冰雹,于是,整个宅子里的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将她给惹毛了。起床气这种东西原本也持续不了多久,很快,苏晓月便恢复如常,众人也皆是稍稍吐出了一口气。“小姐,外头……”早膳用过之后,伺候她的婢女便预备将那马啸声作一个解释。可谁知,她才开了个头,她的主子便冷眼瞥了她下,“我知道。”
那婢女顿时语噎,心道她还真是跟了一个懂心术的主子。不过,既然她都说知道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废话太多。“小姐现在去么?”
这个问题原本是不想问的,依照苏晓月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她该先去顾先生那儿一趟。果然,苏晓月冷冷地开口:“先让他们候着。”
这话一出,那婢女便觉得头有些痛,这宅子里没有管家,所以这个时候便得由她这个贴身伺候苏晓月的人出面,可偏偏她这样的一个丫鬟,对上皇上身边的人,她只怕是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开口对他们说那样嚣张的话。可是,就算她不敢,她也得回她的话:“是,小姐!”
苏晓月这才抬眼看了看她,毫不意外地瞥见她眼底的无奈、烦恼和略微的恐惧,她顿时沉默了,稍时,她才站起身往门外走,“跟上!”
苏晓月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自有一股威严和气势,哪怕那婢女此时有些懵然,但也立刻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这宅子并不算得特别大,所以待苏晓月循着声音看到那一架豪华的马车时,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那立在马车边上的几个人见苏晓月前来,怔愣之后便是赶忙上前问好,之后便问她是否现在动身回宫。苏晓月双眸微眯,冷冷地瞪着那开口说话的人,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来,“那不是本小姐的皇宫。”
那些人哪里想得到苏晓月竟然是为了这个生气,一时有些愣住,待苏晓月那森冷的眼神向他们一瞥他们这才回过神来,那方才说话之人更是额头冒汗地对着她跪地:“奴才知错!请姑娘责罚!”
苏晓月本就没打算为难他们,只是眼下这人的态度,让她心底颇为不舒服,“本小姐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本小姐的奴才,你大可不必跪我!”
那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各个眼底都是茫然、恐惧和不知所措。“可是国主……”那开口说话之人还想说什么。可苏晓月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他哪里还敢开口?苏晓月冷哼一声,“你们且记住便是,不要再让本小姐再听到你们自称是本小姐的奴才。”
“……是,姑娘!”
这番威胁之下,那些人自然只有从善如流的。苏晓月这才算是稍稍有些满意地点头,“那现在麻烦几位先候着。”
“不敢,姑娘您忙!”
众人忙是纷纷回道。苏晓月也不管他们是怎样的想法,接着又道:“身后是本小姐宅邸的管家,几位若有事可直接找她。”
那几个人这才抬眼看苏晓月身后立着的人,而后皆是一愣,便又是应“是”。苏晓月这才不再说话,转头便直往茅草屋的方向直奔。她的身后,呆呆地立着一个全然似被雷劈刀一般的小小婢女——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的那个主子说了什么,她居然说她是她宅邸的管家!她居然这样抬她的身份!待到苏晓月去而复返,那婢女还显得有几分恍惚,苏晓月也不管,径直便命道:“走!”
“啊?啊,是,小姐!”
一阵忙活之后,苏晓月终是登上了马车直往醉国皇宫的方向而去。路程不算长,可也不近,苏晓月自然是抓紧了时间小憩一会儿,将一旁紧张兮兮的婢女抛之一边。再接着,她便被婢女给唤醒了。打了个能让她流泪的哈欠,苏晓月这才提起长裙准备下马车,可才到外头,她便见马车下一个人弓着背趴在地上。苏晓月的脸色当下便不好,周身那骨子冷意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立刻让周围的人都警觉了起来。只是,他们却都没有一个能理解她这变脸是为哪一桩。此时,她所乘的马车是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直达皇宫腹地,到了之前蓝傲天安排她住下的地方,这里原本就有侍卫,于是,见到这一幕的人虽然不算多,可也不少,同样,没有人能理解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何。“还在磨蹭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醇厚而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原本还盯着苏晓月在琢磨的人皆是慌忙垂下头,朝着声音的方向跪地朗声道:“国主!”
此时,立在马车上的苏晓月亦抬眼看向来人,杏眼微眯,眸中波光微转。而蓝傲天从进来便只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纷纷跪地的一群人中,唯有她如仙子般挺直着背,目光毫无半分躲避地直直地盯着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更为那原本就荡人心魂的容貌平添了几分色彩,让人移不开眼睛。此时此刻,蓝傲天庆幸他是一国之主,整个醉国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