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洛媱这女子太有辱斯文了，如此珍贵的东西怎能用来擦屁股？可它一刀才五十文啊，用起来似乎也不心疼。普通百姓自然不会这样用，但有钱人家，一个月花几十文钱也舍得。“竟然还有黄纸，这种纸不是中元节祭祀用的吗？还能做什么？”

默言和默语把堆在最底层的纸张拿了出来。土黄色的纸张，纸张粗糙，擦屁股都嫌刮皮肤。沈念尧看了报价单，惊呆了，“这黄纸是论斤卖的，一斤才五文钱。”

“五文钱？”

默言和默语眼巴巴地看着他，同时说：“大人，帮我们买两斤回来吧，虽然不是什么好纸，但是用来练字够了。”

沈念尧试着在黄纸上写字，墨汁晕染的很快，一笔下去就糊成一团了，根本没法写字。“你们二人既有心学习，以后从我账上每个月领五十张纸去。”

沈念尧看着楚家的报价单说：“以后用纸可以大方一些了，楚晏这小子还是有点用处的。”

造纸坊内，楚晏收到了几笔大订单，郡守府毕竟在封川县，一来一回需要时间，但苍梧县内的读书人可是一早就得到消息了。虽然大多数是散户，可加起来数目也非常可观。“大公子，您怎么给苍梧县的定价如此低廉？郡守大人看到了会不会生气？”

楚晏给郡守府的报价已经是高价了，在本县城，一刀上等的宣纸也只要一百文。楚晏不在意地说：“陆大人鼓励大家读书，以后苍梧县的读书人会越来越多，这个价钱也不亏，只是赚的少一点而已。”

如果不是之前投入的资金较多，加上请的工人也多，其实纸张的价格可以更低廉。但洛媱告诉他，一开始也不能一下子比市场价降太多，免得给楚家招来是非。楚晏看着下人打包好一车的最上等的纸张，嘴角露出一点笑意，这车纸张是运到的中原的，相信有这样的品质，不愁没有客商被吸引来。这样的纸张作为贡品都足够了，但洛媱似乎没考虑过要上贡，只想着赚钱，真是钻进钱眼里了。不过这正合他心意。他列了一张名单，都是各郡权贵与世族大家，这样的人家孩子从小培养，不知要费多少纸张，向来是各造纸坊的大客户。“大公子，那咱们纸坊的纸想好名字了吗？或者就叫楚纸？”

楚晏斜了他一眼，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洛神纸”三个大字。管事当下拍手叫好，“洛神之纸，妙的很！我们都说这纸张摸起来比女人的肌肤还要细滑，当得起这两字。”

楚晏把笔丢开，交代他：“毛笔和墨也带一些去，之前按照陆大人的方子调制出来的带花香的墨汁价格定高一些。”

管事心疼地问：“那墨汁您不是很喜欢？总共也没多少，不如留着自个用。”

“学学陆大人做生意，把那墨汁当做赠品，买多少纸送一瓶，不卖，我给你一百瓶带出去。”

管事笑了起来，“那定然又有许多人冲着墨汁买纸张了。”

楚晏叮嘱他：“出去之后，别说自己是楚家人，你们的东家是岭南洛家，家乡在苍梧郡，别的一概不许多说。”

管事知道，楚家的生意很少做到岭南外，家主这回铁了心要把纸张生意做大，却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属下记下了。”

正值秋分之际，张思竹从琼崖郡回来了，正好赶上楚家的商队要出发。洛媱让高学赟与他做了简单交接，让高学赟带着一批琉璃跟楚家商队结伴出发。这一去，苍梧县彻底在大梁打出名气了，闻名而来的商贾翻了几番，每天都有商人翻山越岭而来。但商队多了，沿路的匪寇也活动更加频繁起来。这一带一直有匪患，苍梧县最大的土匪窝被洛媱端了之后，县城附近是安全了。可往九嶷山去的官道上并不安全。洛媱正高高兴兴地准备迎接大批商队来苍梧县，结果听到有商队被匪寇截杀的消息，气得觉都睡不好。于是一觉起来，陆大人发出了剿匪令。“就凭这五百城防军去剿匪，会不会太狂妄了？”

有人不看好陆大人此次的决策。“虽说人数少，可城防军毕竟是训练过的正规军，打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不是轻而易举？”

“那可未必，城防军也是从百姓中挑选出来的，没杀过人，而那些土匪成天烧杀抢劫，手段狠辣，岂是一群新兵能比的？”

洛媱并没有对外解释，这次剿匪的主力军是郡守府出的，苍梧县只选了两百城防军配合行动。开通商贸对郡守府的好处更多，没理由不让郡守府打头阵。何况沈郡守很少拒绝过外甥女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