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万一还挺多。”
洛媱头疼地想,他的直觉是对的,这两兄弟最后还是有可能反目成仇的。因为他们选择的路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亲兄弟也是如此。“那你做出决定了吗?”
洛媱问他。“是,兄长能为了家族做出如此牺牲,我作为楚家人,自然也不能只顾自己快活。”
“不后悔?”
这一决裂,恐怕楚隽会背上骂名。“不后悔,只是我有一请求,希望大人成全。”
“你说。”
“以后可以给大人写信吗?大人睿智,能为我解惑,也能为我指点迷津,若遇到不决之事,希望能得到大人的指点。”
洛媱摸了摸脑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那庙里的高僧,专门给人指点迷津的。不过楚隽的要求不过分,她早已将他视为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写信很正常。“好,睿智谈不上,但如果在你犹豫不决时,或许我能帮你做个选择。”
“多谢大人。”
楚晏伸手想抱一抱他,可这太唐突了,他不敢。当夜,楚家别院爆发了一场争吵,据说楚家兄弟二人大打出手,连住在客栈里的楚氏族人得知消息都赶了过去。周围被引来围观的百姓还不少,这种大家族的八卦最吸引人,多听一耳朵,明日就有谈资了。楚家别院大门禁闭,有侍卫在门口赶人,但越是如此越让人好奇。“打起来了吧?我似乎听到了打斗声。”
“这种大家族的兄弟之间哪来的兄弟情,最终都要为了争权反目成仇的。”
“就你知道的多。”
“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说的,换我去楚家嫡子,我也得争一争。”
在人群中,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目光带笑地看着楚家别院大门。身旁的百姓还在说笑,没人注意到这个中年男人朝墙角那边比划了一个手势。别院后门,有流浪汉爬到围墙上偷听,断断续续的也听出点名堂来了。就在他准备再爬高一点时,身边突然有人翻墙跳进了院子里,他吓得了个激灵,从墙上摔了下来。这边刚站起来,背后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耳边如天雷炸响,一声“滚!”
让他吓尿了。等他回神,发现身边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在,如果不是脖子还疼着,他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不知过了多久,楚家别院的大门开了,几匹快马冲了出来,领头的那人手里提着灯笼,大喝一声:“快点,别耽误了二公子的行程。”
“我不走!你们放开我!”
楚隽的声音在黑夜中传的很远。他在县城人尽皆知,声音也是大家熟悉的。围观的百姓沸腾起来,一起围拢到了别院门外。“让开!”
雷豹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围过来的人,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很普通,看不出谁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有个人躲在人群后方阴暗的角落里,大声吆喝:“楚县丞这是怎么了?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儿?”
雷豹听出了这人的口音,这么明显的都城口音,居然还想浑水摸鱼。“楚家家事,闲人莫管!”
那人继续火上浇油,“旁人的事我们可以不管,但楚县丞的事我们不能不管。”
楚隽大声问:“大哥,你真的不顾念我们的兄弟之情,定要断送我的前程吗?”
里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楚隽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竟如此无情,我不过是劝你离开苍梧县,不要给陆大人找麻烦,你居然要赶我走!”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楚隽身上,雷豹看准机会,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冲向那个角落,四周的侍卫也迅速包围过来。围观的百姓还以为楚家要大开杀戒,吓得四处逃窜,眨眼间,门外就没有百姓了。雷豹一手抓着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扭,只听“咔哒”一声,那人发出惨叫。“是他吗?”
雷鹏小声问雷豹。“就算不是大鱼,至少也是一条小鱼。”
“走吧,里面也偷偷摸进了两条小鱼,问问就知道了。”
雷豹押着那中年男子进门,看到二公子,鄙夷地说道:“二公子还是别挣扎了,谁都改变不了家主的决定,还不赶紧送二公子上路。”
门内又跑出来几个青年,是楚氏族人。“太过分了!楚晏如此霸道,又不顾兄弟之情,如此冷漠无情,实在不配我等效忠于他。”
“走走走,我们也回族中去。”
“之前两个族兄都被楚晏气跑了,这种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又不顾亲人死活,不配为家主。”
“我早就说过,他一个弑父的不孝子,怎配领导我们,还是另选族长为好。”
没过多久,楚家一支侍卫押着楚隽离开,还有几个青年追在车队后面,边追边骂。别院里,楚郴抱着双手颓然地坐在楚晏下首,身边几个少年全都红着眼眶。“家主,一定要这样吗?”
“是啊,我们楚家从不畏惧强敌,岭南王只是个被放逐的皇子,他能有多大能耐?”
“他或许只是不想楚家壮大,不如我们都回去吧,像以前那样,修养生息,等我们实力够了,再与他一争高下!”
楚郴摇摇头,叹息道:“你们还是那么天真,他是岭南王,是整个岭南的天,他要楚家灭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如今派人来造谣楚家只是个开头,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明着对付我们,但文火煮青蛙,你们受得了吗?”
楚晏沉声说:“楚家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不能就此断送在他手里,这样做,至少还有一半胜算。”
大家沉默了。方法是好,只是让人很难接受。楚郴安慰大家:“如此一来,大家也不会安于享乐了,楚家是时候走出坞堡,靠自己的努力适应外面的世界,而不是靠家主庇护,偏安一隅。”
“可族人未必能理解家主的良苦用心。”
楚晏一脸无所谓地说:“无需他们理解,你们可以做出选择,是跟着我还是回去,无论是哪边都不会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