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门,他回去只是因为父母都还在族中,如果楚氏分家,他们一家八成也是会选择交趾郡的。楚氏坞堡就是大多数族人的安全壁垒,他们很难跨出第一步。楚郴带着几名少年从审讯室里出来,包括他自己,几人全都面色发白,有两个还跑到一旁吐了。洛媱好奇地问:“谁在审讯?”
雷鹏从后方走出来,摘掉血淋淋的手套,对楚晏说:“家主,他们确实是岭南王府的人,但却不是受岭南王指使来的。”
楚晏睁开双眼,眉头微蹙,看起来不太高兴。“根据那小头目说,是岭南王府的英总管吩咐他们办的,至于是否是王爷授意,他们并不知晓。”
这样的下人,平日里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的。“英总管?英栩,他还没死呢。”
楚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太子竟然就这样放任皇子们去封地,一点动作都没有?”
洛媱听到“英栩”这个名字也有点触动,这个人是司马宁身边的狗腿子,最擅长阿谀逢迎、溜须拍马。而且他还是司马宁肚子里的蛔虫,总能精准地猜到他没说出口的意思。在小说中,英栩知道司马宁对洛媱旧情难忘,不仅自发为司马宁追求美人,还好几次故意设计洛媱与司马宁单独见面。如果不是她防范意识高,说不定清白早保不住了。如果说司马宁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那这英栩就是阴沟里的老鼠、阴险的毒蛇,完全没有道德底线。“他可是七皇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楚晏瞥了她一眼,“你也想他死?”
洛媱冲他虚伪地笑笑,“他既然如此恶毒,该死。”
楚晏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将酒倒入口中,问雷鹏:“还问出了什么?”
“他说,不只他们来替王爷办事,英总管还收买了几个绿林好汉,他们会伺机要家主性命。”
楚郴已经缓过精神来了,听到这话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这位岭南王竟还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还好皇上没有立他为太子。”
洛媱一句话打破了楚郴的幻想,“他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如今被皇上打发到这偏远的岭南来,也是为了保护他而已。”
“陆大人如何得知?”
因为我看过小说啊!洛媱心中回答道。“这是沈郡守透露给本官的,他父亲乃是太傅,是皇上身边的宠臣,知道的消息比我们多多了。”
楚郴没有怀疑,就连楚晏都觉得是沈念尧告诉洛媱这些事情的。朝廷上的事情,他也要过了许久才能得到消息,太被动了,而且仅靠只言片语也很难分析清楚局势。洛媱看到围过来的少年们,一个个羞涩地站在一旁,显然是为了刚才的失态而尴尬。他们读圣贤书,学的都是大道,见过的苦也不过是百姓饿肚子,实在没见过这样残暴的手段审讯犯人。但只要想到他们曾杀害三名无辜的百姓,他们便不值得同情。这些少年们都可能成为栋梁之才,洛媱很喜欢他们,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你们不必强迫自己去学不喜欢的事情。”
“陆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们很快就要迎来风雨,是该多见识一些阴暗的东西。”
楚郴自己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只是表面镇定罢了。楚晏吩咐雷鹏:“人死了没?”
“那两名打手死了,另一个还剩一口气。”
“埋了吧。”
众人全身一寒,齐齐低下了头。作为奉公守法的老百姓,普通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杀人的事情,这群少年短短十几年的生涯中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洛媱咳嗽一声,提醒他:“大公子,本官还坐在这里呢,那三人乃是凶犯,手上有三条人命,本官要带回去结案的。”
楚晏也没反对,只是说:“那就把尸体带回去。”
眼见天就要亮了,洛媱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带着尸体离开楚家别院,趁着天黑赶紧走人。楚郴笑道:“陆大人真是个奇人,做事风格也十分不拘小节,难得的是,这样的年纪就有这种心性和才学。”
楚晏拿袖子挡住脸,仰头喝了一杯酒,心道:若你知道她是女子,恐怕就说不出这句话来了。“如今走了好些人,等天亮后,其余人得知消息可能还要走,你就不准备拦一拦?”
楚郴没走,这已经是楚晏最想要的结果了。楚晏问站成一排是少年们,“你们想做什么去跟管家说,他会替你们安排,如果你们想继续求学,也可以安心在苍梧县读书,让七叔祖继续教你们。”
楚寒代表大家站出来,说了他们的想法,“家主,我们都商议过了,想一边读书一边替家主分忧,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但藏书阁交给我们,我们一定能做好!”
“志气不小,不过一座藏书阁用不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在这苍梧县,只要你们不给陆大人找麻烦,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们。”
少年们纷纷露出笑脸,从小到大,他们被灌输的都是:楚家今非昔比,你们不能再肆意妄为了,出门在外需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