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拿弓箭杀人和拿武器杀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英栩睁大双眼，伸手抓住了三叉戟，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咧开嘴朝钟隗笑了笑。钟隗吓得丢开三叉戟后退了一大步，盯着那人吐出一口血，狠狠地压下想吐的欲望。那人嘿嘿笑了起来，越笑吐出的血越多，那张苍白的脸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死到临头竟然还会笑，这人莫不是个疯子？钟隗暗暗心惊。“洛……咱家……小看……你了……”他声音极低，周围的人也没听清他说的话，只见他瞪着一双眼睛断了气。英栩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没死在楚晏的精心设计下，却死在了这不知名的山中，对手只是个愚昧的农夫。洛媱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些后怕。如果她没能杀了英栩，说不定遭殃的就是自己了。她见那群青年都围在那两名倒下的同伴身边，喊了一声：“赶紧把人带下山治疗！”

她没看清那二人中暗器的位置，不管有救没救，总要将人带回镇上。她脱掉身上的女装，里面是她自己的衣服，然后跑出山林。她下山的时候遇到张思羽带兵来迎接，她把辫子打散，重新盘在头顶，恢复了男儿身。“去延德堂将林大夫带过来。”

“大人受伤了？”

张思羽紧张地问。“不是本官，是两个民兵，被那人的暗器所伤。”

张思羽打发一名手下去请大夫，将洛媱请到马车上，“留一半人在此护卫陆大人，其余人跟我进山”。洛媱叫住他，“不用去了，那人死了。”

“那……尸体？”

洛媱眉眼间透着一股戾气，“丢山上喂狼吧。”

等钟隗他们带着受伤的同伴出来，立即被马车带去了镇上。张思羽给二人简单检查了下伤口，一人只是大腿受伤，不致命，另外一人被飞镖扎中胸口，已经断气了。他给受伤的那个人伤口洒上止血药粉，简单包扎一下。气氛低迷，洛媱去看了他们一眼。钟隗第一个认出她来，甚至并没有想到她就是刚才在山里带着凶徒跑的女子。“陆……陆大人。”

洛媱点点头，夸赞道：“你们今天立了大功，官府会有嘉奖，为此牺牲的英雄也会得到应有的抚恤，请将人先送回家去。”

天天一起训练的同伴就这样死了，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即使听到有嘉奖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大人……”钟隗神色复杂地问：“以往我们遇到的敌人是不是会更强大，更残忍？”

洛媱点头：“是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钟隗握着三叉戟说：“陆大人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武器，又将后路铺好了，我们若是守护不了自己亲人，那是我们无用。”

“不，有时候只是敌人太强，但本官会尽力让你们也变强，而且我们还有城防军，还有守备军，你们不会是最先上战场的人。”

钟隗跪下说：“大人，我想参军，我想接受正规训练，我想变强！”

洛媱看了张思羽一眼，后者说：“你回家征求家人同意，若明日还有此心，就到县城寻本官。”

钟隗用力点头，然后带着队友离开。洛媱也坐上马车回城。半路遇到了楚晏，他才得知洛媱亲自引英栩出城，亲自追了过来，脸色难看到极点。洛媱跳上他的马车，随意地瘫倒在马车上，放松地说：“英栩死了。”

楚晏没有太大的意外，更没有一丝丝欢喜。“你就不怕自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楚晏憋着怒气问。“他应该不会杀我的。”

在对方不知道她是陆肇章之前，英栩肯定不会害她性命。“你倒是自信。”

楚晏之后不说话了，洛媱刚经历了一场死战，也不想说话。回到县城，洛媱才发现县城戒—严了，城门守卫增多了数倍。堂堂县令，为了不让凶徒残害百姓，只身涉险引凶徒出城，这是洛媱入城后听到的版本。她哭笑不得，明明那只是她和楚晏的私仇。她并没有那么伟大。拍卖已经结束了，大多数客人已经离开，琼羽领着人在收拾会场。高学赟见到她，乐滋滋地跑过来，“大人，我今日表现如何？”

这小子还不知道陆大人刚才英勇就义去了，还沉浸在一天就成交了大好几万两买卖的兴奋中。“很好，高大少爷口才了得。”

高学赟有几分幽默本事，伶牙俐齿，很适合做这一行。高学赟更高兴了，不过还是谦虚地说：“主要还是大人的场地好，东西好，才有如此多人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