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怕的是你回不来。”

玖夜冷冷道，“你以为我会不清楚你去的哪里？”

雪澈轻笑：“副长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我不认为日月之巅，真的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玖夜太了解他。“呵呵，副长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打击人。”

辰潇低声道：“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出什么事了么？”

“我能活着回来，就说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暮龙微怒：“川凌，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不了解你么？”

“你了解我什么？”

这话问得暮龙一怔。“连我自己也不了解我自己。”

雪澈隐忍地把脸转向一边，“不要说了，我以性命发誓，绝不会做任何有违聆神原则的事情。”

“可现在这并不是仅仅关于聆神原则吧，我们是在为你的安全负责。”

“我有能力对自己负责。”

风千叹息：“我不记得你原来是这样的固执。”

“我一向如此。”

“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他早已记不清楚，苌汐，亦或是现在的茹歌，究竟多少次把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他这样背负着她的情债活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说好的两不相欠呢？怎么可能两不相欠。“水系神力。”

瑶铃突然喃喃道，“川凌大人，恕我直言，你的五行威压，比以前更加强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雪澈身上。看来日月山之行，真的发生了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我在日月之巅遇到了茹歌，而且，我差点死在了那里。”

“川凌，你……”“她救了我。”

雪澈盯着面前的茶杯，缓慢地一字一句道，“以牺牲她的水系神力为代价，救了我。”

众人静默。茹歌的力量在雪澈身上重生，这是不是就说明，她在以另一种方式帮助他们迎接未知的战斗。他们依然不清楚聆神组面临的未来将会如何收场，但是每走一步，都免不了要烙上她的痕迹。挥之不去，就像命运。雪澈起身，无声地向玖夜行了一礼，转而向东苑方向走去，夜风骤起，他的背影，蓦然变得无比苍凉。祭音住处。谙影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竹荫下，他的面前站着无奈的霏芜和漫不经心的茹歌。“我问你。”

他沉声道，“你是不是把自己的水系力量分散出去了？”

茹歌看了一眼霏芜，后者连忙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透露半点，她思索片刻，决定保持沉默。“茹歌，回答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你哥哥，也是土系驭灵者，祭音受伤感应不到，难道我也感应不到吗？”

谙影蓦然起身，拖过她的手腕，“力量至少削弱了三分之一，现在若是町悬找上门来，你拿什么抵挡？”

“反正我也无力抵挡。”

“这是什么态度？”

茹歌低着头，用力把手抽回来：“看着别人差点为我而死，我总得做点什么。”

“为你而死？”

谙影瞬间警醒，“你们在日月山还碰见谁了？”

“町悬。”

“除了他呢？”

茹歌默不作声，霏芜看向他，唇型微动，示意“川凌雪澈”四字。谙影冷笑：“果然，只要川凌雪澈一天不死，我们就安宁不了。”

“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说起来，是我们连累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袒护他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

茹歌蹙眉，“哥，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

“好了不要吵了！”

霏芜闪身挡在二人中间，柔声劝解，“茹歌只是不愿欠川凌雪澈的人情，你想得太严重了。”

“是我想得太严重了，还是你想得太天真了？”

“……”茹歌微怒：“哥，我和川凌雪澈非亲非故，你在担心什么呢？”

谙影冷冷地顿住。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本来他是有所预料的，然而当证实茹歌真的为了雪澈做出了牺牲后，他依然避免不了地愤怒。纵使像霏芜所言，茹歌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这个筹码，也实在大了些。“你现在实力大减，以后要怎么和祭音说？”

“就说在冰封空间被削弱了。”

“你倒是挺聪明，可他会相信吗？”

“只要是我说的话，他都会信。”

这话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回答出来，连茹歌自己也吃了一惊。她居然……会对祭音对她的信任程度，如此确定么……“说的没错，像他那样精明的人，若说会对某个人深信不疑的话，大概也只有你了。”

谙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不过，纵使如此你也不该忘记，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发现你欺骗了他亦或是让他失望了，后果是很难想象的。”

“你想得真长远。”

“我有责任替你考虑周全。”

茹歌眸光流转，静冷微澜：“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正因为我知道他是这样信任且保护着我，所以，若他失望，我也会难过。“真难听到，你在我面前说出这么坦率的心里话。”

“哥哥觉得不习惯么？”

“我只是不敢认同。”

“好了，不要再说出一些令我生气的话了。”

茹歌忍耐地转开目光，“我既然敢承认，你就没必要怀疑。更何况，这一生我若是不爱祭音，又能去爱谁呢？”

在现在的她看来，这样的质疑是多么的荒谬无理。因为她追溯不到根源。菲芜突然小小声提醒道：“祭音来了。”

兄妹两人立刻默契地面对面坐下，装作了品茶谈笑的样子。不多时，祭音走过来，坐在了茹歌旁边。“做什么呢？”

“赏月。”

茹歌给的答案很随意，“今晚月色不错呢。”

谙影似笑非笑：“怎么，难得茹歌有空陪一陪我这个哥哥，你这就按捺不住了？”

“我只是睡得无聊了，出来走走。”

祭音看着茹歌微笑，“醒来发现夫人不见了，当然要找到才放心。”

茹歌嗔道：“我又不会跑掉，现在是你安心养伤更要紧吧？”

“没什么大碍。”

“这都算没什么大碍啊？真是败给你了。”

“我建议你带他回房去。”

谙影打量着祭音略显苍白的脸色，“赶紧调整过来，我们还要随时准备应付町悬。”

祭音笑道：“你该对我有信心。”

“我对你一直有信心，换作别人，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那可真是荣幸啊。”

“罗嗦。”

“好了好了……”茹歌挽起祭音，“回去吧，我陪你。”

祭音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好。”

谙影淡淡地转开目光，任由菲芜的手指拂过自己的长发，他沉默着。未来无论如何，至少眼前还拥有此般宁静时光。天光如水，竹下风来。日暮时分，信司把辰潇叫到了书房。这本是常有的事情，身为总长的信司会单独找几位高级队长分配任务，然而这一次，看起来却不太对劲。辰潇看着信司面前那杯早已放凉的清茶，犹豫着开口。“总长，出什么事了么？”

“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呢？”

信司放下手中书卷，无奈苦笑，“我们现在不是每天都做着应付危险情况的打算么？”

“的确如此。”

“不要紧张，我叫你来，并非因为聆神组遭遇了麻烦，是为了另一件事。”

辰潇略显不解。“辰潇，我想请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霆闪帝国。”

开门见山。“……总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去霆闪帝国，他想不出其用意何在，按理说，那里应该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也不存在探寻的必要。“霆闪帝国有聆神组需要的东西。”

“总长是如何得知的？”

“是白芪告诉我的。”

“白芪？”

辰潇讶然，“他怎么会有这方面的消息？”

除了很早之前协助风千研制隐莲水外，白芪大多时候都是以一种低调淡然的姿态，尽职尽责地担任着聆神组的医师，平日里也都喜欢一个人待在药房里研读医书，且越来越少参与组内的核心事务。现在信司突然说白芪告知他关于霆闪帝国的消息，这着实令人感觉不可思议。信司道：“白芪当年为了完善医术四处游历，因此也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

“难道其中有霆闪帝国的人？”

“有些时候，友谊是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信司笑了笑，“而那个人，数年来一直在与白芪互传书信，他现在成为了火系五行者。”

“居然会有这种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真的可以相信那个人么？”

“白芪既然能够开口，那么可信度就有了七分。”

白芪生性淡薄，却心思深沉，若非已经到了如今的关键时刻，他大概会一直隐瞒聆神众人，毕竟霆闪帝国的特殊能力者，能否被大家信任也成问题，何况还在两国即将交战的时期。“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位五行者给了白芪一个消息，关于五行晶石。”

辰潇凛然道：“霆闪帝国境内还存在未被融合的晶石么？”

“是否属实，才要麻烦你。”

信司取来茶壶，在自己和辰潇杯中分别斟满，“这次若是成功了，对聆神组的益处，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我明白。”

辰潇正色道，“请总长告知具体地点，我即刻动身。”

“白芪会和你一起去，他知道该如何找到并获取晶石。”

“好的。”

信司的眼神透出几分赞许之意：“辰潇，我为什么要派你去霆闪，你应该懂。”

玖夜是副长，目前正在逐渐接手一些信司权限内的事务，为将来成为聆神组下一任领导者做准备，而风千作为玖夜今后的副手，目前也没有时间四处奔走。暮龙的性格不太合适独当一面，况且还要顾及瑶铃；而雪澈，他以一个五行者的身份去霆闪帝国，实在太过显眼，反而容易耽误正事，引起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