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施展七绝连环剑时,心中急于求成,已落了武学的下乘,此时他越战越沉着,这剑法的威力比之第一次施展之时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黑袍人不敢再存小窥之心,更不敢像接其他剑招那般徒手与其对拆,何况此时这七剑与周大金刚才所施展的七剑也已经完全不同,根本无破解之法可循,所以黑袍人只能越战越退,在剑光中左闪右避,根本不敢以手掌接招,一时间被逼的手忙脚乱,险象连连。只见周大金每出一剑,便向前踏上一步,黑袍人每避开一剑,便向后退了一步,当黑袍人在避开周大金的第五剑的时候,他的后背已经贴上了一株大树,转瞬间周大金的第六剑已闪电般向左胸疾刺而来,黑袍人实是无路可退,无招可挡。眼看长剑就要穿心而过,刹那间黑袍人孤注一掷,突然间探出手掌,竟然徒手握住了周大金的剑锋,但虽然使得长剑稍滞,却也未能阻止其来势,只见长剑剑锋划过黑袍人的手掌,染了一串长长的血迹,‘哧’的一声轻响,刺进了黑袍人的右胸。这一剑本来指着黑袍人的左胸要害,全因他行事果断,生死关头敢徒手去抓剑锋,这才使得剑尖偏转,保住了性命,但亦受伤不轻。直到这时,周大金已出了六剑,‘七绝连环剑’的第七剑尚未出手,但手中的长剑已被黑袍人牢牢握住,见到自己重创黑袍人,周大金心中甚喜,本想抽剑再出第七剑,但此时突然脑中一阵晕眩,手上酸软,已无力拔剑,便在此刻,陡生横变,那黑袍人突然发难,只听‘铛’的一声,黑袍人竟然将周大金的精钢利剑徒手扭断,同时大喝一声,手起掌落,‘呯’‘呯’‘呯’三声,三记重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周大金的胸膛上,周大金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飞而出,然后重重的落在那女郎的脚下,断剑落在了一旁。变化太过突然,从周大金全力刺伤黑袍人到黑袍人扭断钢剑挥掌反击,这一切几乎是同时发生,令人目不暇接,到了此刻,二人均已身负重伤,周大金躺在雨水积成的水洼之中,又喷出了一口鲜血,而黑袍人则背靠着树,气喘连连,那女郎则是一直冷眼旁观,未出一言。过得片刻,那黑袍人定了定神,伸出两指夹住断刃,缓缓将剑从右胸拔了出来,在拔出剑尖的那一刹,带出了一串长长的血花,黑袍人闷哼一声,然后把断刃扔在一边,道“你若是站不起来,那便是输了。”
周大金握住断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的时候,一口鲜血再次喷出,他的伤确实不轻,本就中了毒,这时又受了黑袍人三记重掌,已伤了经脉。黑袍人盯着周大金,冷冷的道“有两下子,我倒是小窥你了。”
周大金并未答话,看似有些浑噩,但是突然间,他毫无征兆的转过身,将手中断剑向身后那女郎的心窝甩去!女郎大惊,怎能料到周大金会向自己突发冷箭?二人相距本就不远,而且事发突然,只瞬息间,那断剑就已经飞到了女郎的胸前,女郎连忙急转身形,避开了断剑,站到了三尺开外,回望那柄断剑已插在了树干上,正不住颤动,嗡嗡作响,几滴鲜血嘀嗒落下。只见那女郎白玉般的胳膊上有一条血痕,不断涌出鲜血,女郎也不作理会,飞身来到周大金身前,挥起玉臂,一巴掌向周大金打去,周大金想要闪避,但刚才掷剑已用上了全身的力道,此刻已无力可用,只能硬生生的挨了女郎一巴掌,那女郎这一巴掌用上了真力,直把周大金打的飞起老高,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撞在了一棵树上,然后才重重摔落。女郎冷笑一声,道“我们敬你是个有身份的高手,不愿以多取胜,没想到你竟使这等卑鄙的手段。”
周大金躺在地上,怒视着女郎,挣扎了几下,便晕死过去。黑袍人看了看周大金,然后缓步走了过来,咳了两声,对女郎道“你没事吧?”
那女郎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摇了摇头,道“没事。”
黑袍人道“东西找到了么?”
女郎摇摇头,道“没有,我在他们身上搜了两边,什么也没找到,想来应该是在他身上。”
指了指昏迷的周大金。黑袍人点点头,蹲下身子,开始在周大金身上摸索起来,过了片刻,黑袍人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以示无所收获。女郎惊道“什么?没有?”
黑袍人点了点头,女郎蹲下身,又搜了一遍,片刻后女郎站了起来,跺了跺脚,恨声道“该死,害得本姑娘白白牺牲色相。”
黑袍人叹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这人是留着慢慢审讯,还是…”女郎沉吟片刻,道“留不得。”
黑袍人点了点头,然后弯身拾起了地面上的断刃,刚要动手,却忽然反手拉住了女郎的手腕,低声道“有人来了。”
说着拉起女郎快步走进了树林。雨下的越来越急,好像天与地都已被这无数的雨丝连到了一块,在雨幕中,走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人,雨中看不清他的容貌如何,却能清楚的看见他那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雨水似箭般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不急不躁,依然优雅的漫步而行,任由雨水打湿他飘逸的长发,然后从头发上流淌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忽然,年轻人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周大金,微微错愕后,快步走了过去,来到周大金的身旁,年轻人蹲下身来,试着唤道“这位大哥,你怎么…”这年轻人本想问‘这位大哥,你怎么躺在这里?’,但唤了一声后见周大金并无反应,转目又瞧地面上的断剑和打斗后留下的痕迹,心中已然明了,那下半句便没有说出口来。年轻人伸手探了探周大金的脖颈,但觉温热尚在,波动虽微弱,但亦未停止,连忙伸手在周大金的人中穴上推拿了几下,片刻过后,周大金缓缓张开了眼睛。年轻人欣喜万分,但哪知周大金张口便骂,道“你这兔崽子又是哪一路妖人?要杀你周爷爷尽管下手,又要搞什么古怪?”
话还没说完,周大金又剧烈的喘息起来。年轻人连忙道“这位大哥,小弟只是路过这里,见你独自躺在小路上便过来看看,其余情由小弟一概不知,你可切莫误会。”
周大金呸了一声,道“你周大爷若不是遭了你们的算计,定要将你们这些邪魔碎尸万段,狗生的杂中,此时来装什么好人?”
那年轻人眉头微皱,看了周大金片刻,心道这人怎的这样无礼?神色间颇有不悦,但又不忍心见死不救,于是不温不冷的道“你伤的不轻,不易多说话,先在这里躺着,我略懂医道,先去寻一些止痛安神的草药来。”
周大金还要大骂,但是他的嘴巴刚刚张开还没有发出声音,只见那年轻人随手抓起了一把野草,全都塞到了周大金的嘴巴里,然后那年轻人微笑着道“安静点,我不用你谢我,但也不想听你骂我。”
说完,也不理会周大金,径直走到了路边,蹲下身子寻找草药。周大金怒目圆睁,口中‘唔’‘唔’大叫,但也无可奈何,他的肋骨已经断裂,手臂只要稍微抬起就会牵动伤处,疼的撕心裂肺,只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不觉间又晕了过去。林间,早有两个人在冷眼注视着这一切,黑袍人低声问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女郎略微沉吟了下,摇摇头,道“不知道。”
原来二人察觉到有人向这边走来后,并未就此离去,而是躲在树林中窥视,此时见到来的只有一个年轻人,又只是路过,这也放下心来,只是二人等了半晌,却仍不见那年轻人离去,黑袍人一直盯着年轻人,突然阴沉着道“只怪你命不好,闯到了鬼门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