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一来,之所以联系不上本家的原因,也找到了。 都已开战,蛇岐八家的大本营肯定是诺玛的重点打击目标,他们联系不上本家,也很正常。 只是,卡塞尔向本家发难,同时他们这里出现了一个与卡塞尔失踪S级同名同姓的路明非。 两件事放在一起,很难不令人联想。 一念及此,大副也是对老爹的判断表示认可。 等等…… 他忽的神色一变。 如果说这两个路明非是同一人,那么卡塞尔和本家开战,岂非意味着…… 他惊讶的看向老爹。 “没错。”
“他们已经知道S级出现在桑尼号了。”
大副很激动。 “老爹,我们应该尽快转移。”
“桑尼号和帆船村的关系,只要查,肯定查得出来。”
“我们瞒不住的。”
“路明非,卡塞尔的S级曾经出现在这里,很快就会有人到帆船村。”
“卡塞尔,本家,这是两个庞然大物的战争,没有人类会在意他们脚下蚂蚁的生死,我们就是蚂蚁。”
老爹竖起手掌,叫停大副。 “我知道你的意思。”
老爹摇头。 “但是,你说转移?”
“我们能去哪里?”
大副欲言又止,神色交集。 老爹又叹气。 “你知道帆船村有多少人么?”
“这片土地是本家的地盘。”
“你告诉我,要怎么带着这么多人转移?”
大副张了张嘴,面色颓唐。 没有人说话。 房间死一般寂静。 “你刚才说两个庞然大物,没错,对我们来说,卡塞尔和本家就是庞然大物。”
“但作为蝼蚁的我们,并非毫无生机。”
“老爹你的意思是……” 大副若有所思。 “你说,卡塞尔那帮屠龙者,会不会对鬼的秘密感兴趣。”
鬼的秘密…… 大副久久无言。 这是日本的混血种守了不知道多少个千年的秘密,难道就要在他们这里…… 老爹忽的看向某处,目光凌厉。 “是谁!”
大副方才后知后觉的回头。 在两人的目光焦点,缓缓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她一身标志性的忍者服装,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看得人面红耳赤。 而大副只觉遍体生寒。 那个地方……是什么时候! 若非老爹出声提醒,大副根本不会察觉,就在他身后的黑暗里,竟站有一人。 酒德麻衣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老头。 尽管她没有使用言灵,但只用忍者的潜伏技巧,也一向是无往不利,不曾想这次居然被人看出端倪,这个老头…… 想起薯片妞给的对方资料,酒德麻衣心下了然。 “你当年在风魔家的地位很高吧,赤鬼先生。”
大副手按住炼金枪械,做出戒备姿态。 老爹摆摆手,示意他放松。 “赤鬼么……” 老爹呢喃。 “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了。”
他看着酒德麻衣,沉吟着。 “你的隐匿技巧,是风魔家的忍者?”
老爹又是摇头。 “不对。”
“风魔家的忍者可没有你这样的眼神。”
他和酒德麻衣对视。 眼神么…… 工具和活物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酒德麻衣目光平静,隐含笑意,老爹无法从着双眼中得到任何信息。 老爹稍觉可惜。 还以为能诈出点有用信息,得到这个女人的情报。 失败了啊。 “试探什么就免了吧。”
酒德麻衣说。 “我站在这里,代表的可不是蛇岐八家。”
“哦。”
老爹不置可否。 “所以,你是卡塞尔的人了?”
“竟能在大洋彼岸的土地比之本家更快一步。”
“卡塞尔当真名不虚传。”
“不不不。”
酒德麻衣摇着手指。 “错了。”
“我也不是卡塞尔的人。”
老爹皱眉,隐含怒意。 “我赤鬼虽然老了,但也不是随便受人消遣的。”
“赤鬼先生的名号,我自然知晓。”
“想必以赤鬼先生的手段,应当也调查到了。”
酒德麻衣慢悠悠的说。 “你可知,闯入诺玛与辉夜姬战场,以至于造成最后微妙平衡局面的,是谁?”
什么! 大副努力控制面部表情。 他只知道诺玛与辉夜姬开战,神秘第三者的消息从未听闻,老爹的话……大概是还没来得及说吧。 大副从老爹的脸色判断出老爹早已知道这个消息。 女忍者忽然提起这件事,莫非她的来历便是…… 老爹和大副想到了一块去。 “你是……” 酒德麻衣笑而不答。 哈哈哈这个神秘第三方当然不是她,是隐门的人工智能。 只是这时候就没必要说明了。 该死的,希望隐门那帮怪物别来找我麻烦,多少也看一看路大少爷的面子吧,大少爷是你们的天下行走,论起来咱怎么也能算是一家人,虎皮借我扯扯怎么了,别太小气嘛。 心里转着这样那样的念头,面上丝毫未显。 酒德麻衣笑容高深莫测。 “这下子,能和我好好谈谈了吧。”
………… “是谁!”
“站住!”
几声呵斥后,车子缓缓停下。 车上走下来两个人。 手电筒摇晃的光扫过他们。 铁丝网里的人语气警惕。 “怎么是你们?”
“村上呢?”
“这种小事哪里还用麻烦老大!”
他回答的很是嚣张。 “快点,开门,送完了老子还得回去睡觉,困死了。”
手电筒还在扫。 铁丝网里的人很警惕。 “东西呢?”
“村上应该给你了吧。”
“麻烦死了。”
这人掏出一枚印章,扔过去,对面没接,等印章在地上滚过几圈,牵着条狗嗅了嗅,确定无碍后才捡起,辨认过真伪,警惕之色稍缓,露出一抹笑容。 “行了,把鬼带过来吧。”
他说着把印章扔回去。 “浪费时间。”
“麻烦的要死。”
这人捡起印章,骂骂咧咧,往车子那边走。 铁丝网里的人也不在意,他们很清楚这些送货的都什么家伙,八成雅库扎,极道最底层的人,除了一身血勇什么也不剩,只能靠拼命博上位机会。 都已经是雅库扎了,你就不要奢望他们能有什么学识什么道德,他们不会因为你扶老奶奶过马路就高看你一眼,不过假如你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弹舌,没准还能得到这些雅库扎的尊敬。 手电筒的光束照着车子,车门打开,之前的那个雅库扎拉着个少年人跌跌撞撞的下来。 “混蛋!”
“给我快点!”
“治病呢,还想不想好了!”
铁丝网里的保安微微皱眉,而后舒展。 雅库扎就是雅库扎,真是无礼,只不过如果是用这种态度对待鬼的话,也无所谓了。 毕竟是鬼嘛。 路明非踉跄两步。 和这人擦身而过时,听到他在耳边说话。 “得罪了,小哥。”
“接下来你一个人,小心啊。”
路明非和岩田大叔对视一眼,目光瞬间交错。 岩田大叔粗暴的在他后背推上一把。 “慢死了!”
“走!”
岩田大叔饶有兴趣的笑着。 “小子,你治病的地方,到了” 路明非抬头看向前方。 深山怀抱中的建筑,隐藏于黑夜里,模模糊糊,阴森恐怖,宛如地狱魔窟。 路明非知道,这里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平安精神病院。 只是如今看来,与其说这是精神病院,倒不如说是鬼屋。 路明非觉得亲切,只不过啊,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害怕点?他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自己是精神病,无论什么表现都能用精神病的理由解释过去。 而且来之前老爹也与他说了,鬼的心理状态本就有问题,这是不稳定的血统锁造成的,再奇怪的表现,考虑到路明非是鬼的身份,都能理解。 就像现在,两边交接时,精神病院的安保人员只是在路明非扬起的嘴角多看了两眼,也不曾过多在意。 “这就是你们村子这次发现的鬼?”
“没错,就他。”
“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岩田大叔想着,重重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他把一个不学无术的雅库扎演到了惟妙惟肖。 安保队长不耐烦的摆手。 他可一点都不想再和这种粗鲁的家伙有什么瓜葛。 “行了行了。”
“鬼送到了,你们走吧。”
“这附近是疯魔家地盘,小心点,别乱转。”
“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岩田大叔很不耐烦。 “知道了知道了。”
“比女人还烦。”
“那个,小鬼,我说你啊。”
路明非回头,他看到岩田大叔正指着自己。 “进去后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听没听到!”
“是。”
路明非回以笑容。 “我知道了。”
铁丝门缓缓合上。 嗡嗡嗡的声音,通上高压电。 路明非最后看一眼岩田大叔的车子。 黑夜中的车亮了亮大灯,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和路明非打招呼。 “走了。”
安保重重推了把路明非肩膀。 岩田大叔点着一支烟,在车里看着路明非和几个安保的身影消失于医院。 “回去了。”
“是。”
路明非走入平安精神病院的大门。 这就是老爹给的其他选择。 目的是救出美和子。 老爹能做的,就是送路明非去平安医院。 以及给路明非他所能给的全部有关这所医院的资料。 后面的事,只能靠路明非自己了。 “主任,这是新来的病人。”
安保冷冰冰的说。 “哦,让我看看。”
这是个穿白大褂的人,三十岁上下,头发后梳,面容温和,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胸都插着一支钢笔。 “看起来,已经成年了吧。”
主任兴致勃勃的打量路明非,目光温柔。 只是就算再温柔,路明非也能看出对方隐藏在这目光深处的冷漠。 主任看待路明非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待病人,不,应该说根本就不是看待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他而言,路明非似乎只是一件货物。 “可惜了啊。”
主任叹气。 “年龄大了点。”
他把目光从路明非身上挪开,看向手中文件。 主任翻了几页。 “刚好,零号的房间空出来,以后你就住这里,好么?”
虽然这么说,但主任丝毫没有询问路明非个人想法的意思。 毕竟谁会征询一件货物的想法呢。 “以后,你就是零号。”
他抬起头,对上路明非的目光,愣了下。 主任温和的笑起来。 “很不错的眼神。”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他伸出手要去摸路明非的头发。 “啪。”
清脆的一声响。 主任的手被狠狠打向一边。 “混蛋!”
整齐划一的打开保险的声音。 几个安保迅速将枪口对准路明非。 “等一下等一下。”
主任连连摆手。 “几位先生,冷静点,不要吓到我们的零号。”
尽管是在和安保说话,但主任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路明非。 “多有趣的孩子啊。”
没来由的主任低声感慨。 下一秒他恍然回神。 “很抱歉,刚才说了奇怪的话。”
“”去吧,零号,去你的房间。 主任温和的与路明非说。 “以后一直到你的病痊愈,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安保对着路明非全神戒备,他们很清楚自己面对的都是什么怪物,名为鬼的存在,随时可能堕落变成死侍,一个搞不好,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活物都会被眼前的少年给屠戮殆尽。 他们不止一次看过发狂的鬼是什么样子。 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鬼都应该去死,全部死光才好。 好在这个零号并未做什么过激举动,只是深深看一眼主任后,跟着安保走了。 房间只剩下主任一个人。 他静静的坐着,盯着发红的手掌发呆。 路明非的眼神反复在眼前回放。 主任兴奋的舔舐嘴唇。 拥有风魔之名的他,在这所精神病院工作已经很多年了。 见过的孩子不知凡几。 最开始还觉得新鲜,后来时间一长,他也慢慢失去了性质。 也只有在碰上像零号这样的家伙,才会让他再次回忆起最开始处理鬼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征服欲吧。 而且,主任还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个零号从始至终好像都没点燃黄金瞳啊。 他的笑容越来越温柔。 久违的,兴奋起来了。 主任起身,查看窗户和门,确认上锁。 他哼着歌打开保险箱,拿出里面的相册。 主任搓搓手,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是一张张孩子的尸体。 摆出各种姿势。 照片里的他对着镜头笑容灿烂。 主任一页页翻阅,很快到了最后。 他对着空白沉思。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应该怎样安排你呢……” 他呢喃着。 “零号。”
………… 路明非一阵心血来潮。 他看看周围几个如临大敌的安保。 又想起刚才见过的白大褂主任。 非人武者的确是有心血来潮,只是路明非当下情况特殊,动用不了劲力,徒有一个非人武者的架子,里面全靠登楼台撑着。 因此他的心血来潮也分外模糊,说不清来源。 不过,无所谓了。 路明非想。 反正到了这里,到时候都得打出去的。 尽快找到美和子吧。 一旦找到美和子,路明非就能动手。 安保押着路明非一直往下。 路明非本来还想借此机会看看周围情况,能直接找到美和子当然最好。 可惜了,电梯一直到最后一层才停下。 出来后是一条苍白色走廊,两旁不见铁门,只有墙壁,一直到走廊尽头,方才看到一扇铁门,上面贴着“零号”的牌子。 “进去。”
安保打开铁门。 声音听得令人牙酸。 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甚至连把椅子都没有。 “乖乖呆着。”
安保队长死死盯住路明非。 “不要做多余的事。”
“怪物。”
正在打量房间的路明非忽的抬头。 “你说什么?”
安保队长面色一顿。 这是怎么了? 在刚才的一瞬,他竟然产生了退后一步的想法。 面对这个零号,他下意识的想要逃。 “我警告你,少做多余的事!”
也不知是恼羞成怒,亦或者别的什么,安保队长用力砸了两下铁门,狠狠盯了眼路明非,带着手下走了。 路明非摸了摸铁门,稍微用力推了推,感应了下,而后点头。 “可以。”
他躺回床,望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体内的非人修为能用就好了,找到美和子,也不必如此麻烦。 修为到了非人,养神法初步有成,路明非可以动用的手段,已相当丰富。 等明天吧。 路明非的思绪飘远。 话说这个什么零号,听起来还怪亲切的,也不知怎的。 路明非想着。 ………… 十一号在舒缓的起床铃中醒来。 她很困,昨晚的药吃的肚子很疼,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十一号很想任性的赖床。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尽管现在的她才八岁,本是应该随便任性的年纪。 十一号强撑着套上病号服,她体型娇小,蓝白条纹病号服套在她身上,看着很是肥大。 十一号很想有件属于自己的小裙子,但这里是医院,得听医生的话,十一号是个乖孩子,她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其实说到底十一号心里是害怕的,她见过一个总是要这要那的女孩,经常哭,闹脾气,后来护士姐姐把她带走,十一号听人说是去治疗了。等十一号再见到女孩时,女孩大概是已经治疗完成了吧,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张笑脸,你跟她说什么都是一张笑脸,甚至十一号看到几个人欺负她,女孩也是一边挨打,一边在笑。 大家都说治疗很成功,但十一号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你说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哭呢,十一号自己就很爱哭,只是她怕医生护士们不喜欢,哭的时候都躲着别人,一个人偷偷地。 房门被人粗暴的砸响。 十一号知道这是护士姐姐。 “不好意思。”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打开门。 “我慢了,很抱歉。”
尽管十一号实际上才用了不到两分钟。 “去洗脸!”
护士姐姐拎着十一号的领口,把她拖到洗浴室。 十一号努力踮着脚尖,她想自己走,被人拖着很不舒服。 但护士姐姐走的太快,手也太过用力,只有八岁的十一号什么也做不了。 反抗的话更是不能说。 在医院,医生和护士总是正确的,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病人着想。 病人想要痊愈,只需要好好的听医生护士的话就行了。 这是十一号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 在洗脸池前,十一号扯了扯病号服,瘦小的手拿着牙刷和毛巾。 护士姐姐去叫其他人起床了。 “走开!”
“挡路了你这个丑八怪!”
穿着同款病号服,几个年长些的女生,驱赶着十一号。 她们用冰冷的水泼着十一号。 十一号低着头,瘦胳膊捧着脸盆,护着里面的毛巾和牙刷,赶紧挪向旁边。 “太慢了你这个丑八怪!”
一个女生撞翻十一号。 脸盆哐啷响。 水撒了一地。 毛巾牙刷也是。 几个女生哈哈大笑。 “我说你啊,丑八怪。”
“再不快点的话,当心又被打哦。”
坐在地上的十一号顾不得摔疼的屁股和腿,忙不迭去捡毛巾牙刷。 十一号踩着铃声到食堂。 坐在位置上时她捂着嘴巴咳嗽,刚才跑的太急呛着了,但现在是早饭时间,如果咳得很大声的话一定会被骂的,万一碰上护士姐姐心情不好,挨打或者关小黑屋都有可能。 十一号咳嗽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但她蜷缩着,捂住嘴巴,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隐约听到旁边有人在聊天,说有个新来的人什么的,具体十一号听不清了,现在十一号也没工夫搭理这些,她只想着咳嗽快点停下来。 护工推来餐车,护士姐姐给他们分餐,十一号坐直了,努力装出正常的样子。 她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杯清水,以及餐盘里的一堆药丸。 “你好啊,佩奇。”
“还有你,乔治。”
旁边有人在对药丸说话。 十一号看了眼,是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孩。 十一号收回目光。 她一粒粒数起药丸。 她不想吃,但医生说了不吃就好不了,以前也有病人偷偷藏起来,好像是二十五号来着,被发现后,二十五号就被带走了,从那以后十一号就再也没见过他,最开始几天十一号还会惦记着,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二十五号,后来日子一长十一号就给忘了,直到新的二十五号出现,就再也没人提起以前的二十五号。 说起来,刚才他们在说的新来的,好像是零号来着。 十一号疑惑的想。 医院以前有零号么? 十一号艰难的吞下最后一颗药。 她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可以吃饭了。 十一号开心的想。 护士姐姐在装过药丸的餐盘里,放上一只饭团。 十一号惊喜的发现这饭团上撒着几颗芝麻。 这就是她的早餐。 有芝麻诶,真是太好了。 十一号发自内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