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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很会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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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利箭撕裂空气,射中了那骏马的前腿。谢垂珠来不及惊惧,咬牙拽着青槐往山坡上跑,边跑边喊桓宴的名字,高声自报家门。少年沉默俯视着他们,一手握着弓身,覆着薄茧的指腹搭在箭羽上。“怎么回事?”

旁边的副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啧了一声。“是马贼刀口下留了命的小孩儿啊,桓校尉要管么?说好咱们只是路过,顺手剿几个山匪马贼,去淮北的路上也能清净些。可没说还得救助行人啊,否则这一路救得过来么?”

桓宴微微蹙起眉头,漆黑如墨的眼眸映着谢垂珠狼狈的身影。“说是谢予臻的兄弟。”

他开口,声音也是冷冷的,像春日三月冰雪消融的溪水,“我桓氏与阳郡谢氏多有往来,若他们真是谢予臻的亲眷,怎能弃之不顾,过后受人贬损攻讦。”

闲聊间,谢垂珠已经呼哧带喘爬了上来。她望着面前持弓执锐的骑兵队,脖颈后面蹭蹭起了一层白毛汗。真正在战场上拼杀饮血的军兵,和烧杀抢掠的匪徒是不一样的。他们只需站在那里,就拥有极其迫人的气势,压得人抬不起头来。即便这只是一支百余人的急行军。谢垂珠前世常居内宅,但也听过许多朝堂争斗的传闻,以及成晋边界无歇止的战事。天家无能,朝政被门阀士族把控。这些个权势深重的家族里,桓氏尚武,顾氏重政,谢氏与闻氏看似淡泊名利,实则不可小觑。而眼下这时候,几个家族都还维持着表面的塑料情谊。年纪相仿的世家儿郎们,见面也亲亲热热称兄道弟。于是谢垂珠冒用了阳郡谢氏的身份,谎称自己是尚书令谢予臻的弟弟。实际上,她和谢予臻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临安谢氏和阳郡谢氏,也只有“谢”字相同而已。但是谢垂珠表现得一点都不慌。她强令自己仰头,与马背上的少年对视,语气露出些许欣喜与委屈:“桓公子,你应当识得我罢?我兄长年前宴请宾客,以诗会友,我当时也在席上。你定然见到我了,对么?”

桓宴俯视着土狗样的谢垂珠,冷淡的墨眸划过一丝茫然。好像是有个宴会来着,可是他最厌烦这等酸唧唧的文雅事,过去应了个卯,然后就溜了。谢垂珠张口就来:“予安兄长与我是叔表亲,两家关系甚好。今年开春,我与胞弟去临安游玩,近日归返建康,不料路遇马贼,多亏了桓公子……以及各位将士出手相助,这才保下性命。”

她适时搂住懵逼的青槐,掉了两滴眼泪。演戏虽然艰难,但是想起惨死的阿萱,谢垂珠的情绪便上头了。“桓公子可否携我兄弟二人一程?家仆都被马贼杀害,车辆损坏难行,我们实在没办法继续行路。”

见桓宴沉默不语,她的语调更加恳切,“我知诸位定有军令在身,无需刻意照拂,只需将我二人带到平安地界,我自可联络族人。”

其实这番话是有漏洞的。如果桓宴愿意多问几句,搜查现场,再分辨谢家姐弟的装束打扮,或许就能窥破谢垂珠的谎言。可是谢垂珠表现得太自然了。不仅自然,而且感情充沛。她抱着青槐低声哽咽,悲叹临安附近竟如此混乱,“兄弟俩”是多么不幸。没一会儿,哭得桓宴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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