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婢女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沉重粘稠的水要将人溺住。姜莞宁慢慢地握住萧铎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拉，她得看，才能知道这世上的疾苦到底有多残忍。那位姑娘的模样映入姜莞宁的眼瞳，她瞳孔急速收缩，哪怕萧铎又极快地重新将她的视线遮住，那一幕，已经如刀刻一样刺进她眼底。身为人本能的反应刺激得姜莞宁干呕起来，她忘了还抓着萧铎的手，手指尖用力地掐住，理智已经全然丧失，眼泪不受控制地不断渗出来。身后萧铎轻轻给她顺气，可姜莞宁什么也听不到，她仿佛能感觉得到那个姑娘的绝望和痛苦，整个人蜷缩成一颗虾米，不停地抽搐。萧铎一把将她捞起横抱住，大步地往马车方向走去。车门关上，姜莞宁已经哭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她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那个小姑娘本该顺顺利利地回到家中，开开心心地等着夫婿来娶她，她本该如花一样地盛开！“就因为她走了这条道……”姜莞宁死死地揪着萧铎的衣甲，指尖被尖利的甲片磨出伤口也浑然不觉，她心中只有滔天的愤怒，和对老天残忍的不解。“那些人都该死，也确实，一个没留，这姑娘拼死放走她的侍女，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

萧铎用自己的手指把甲片换下来给她抓着，他什么样凄惨的死状见得多了，只对姜莞宁来说，确实是太过悚然，萧铎就一直抱着她直到她脱离昏睡过去都没有松开。……姜莞宁站在一片模糊的烟雾中，她耳朵里听到有人在哭，凄厉，绝望，她焦急地在雾里寻找声音的来源，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只能听见声音，越来越悲痛，越来越微弱……姜莞宁放开喉咙呼喊，她自己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这白色的烟雾像是困住了世间所有的一切。突然，从她面前的烟雾中钻出一个人来，狰狞地笑着，手指间挂着一片破碎的布料，闪着贪婪和恶毒的目光朝她伸过来。“……醒醒。”

姜莞宁猛地睁开眼睛，眼中血丝密布，隐隐绰绰看到自己眼前真的有一只手，惊惧地放声尖叫起来。萧铎知道她是做了噩梦，压住她不让她剧烈挣扎，“没事了，是梦，你睁开眼睛看仔细了，是我。”

纤弱的身子在他大掌下停止了挣扎，姜莞宁缓缓抬起头，她在一间屋子里，身边除了萧铎，温江也在，手里还拿了一只碗，见自己看过来，语气温和地开口：“先把药喝了，安神的。”

是……梦。姜莞宁终于回过了神，可那只手伸向自己时滔天的恐惧，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那是梦，却也不是梦，那个小姑娘感受到的绝望和痛苦必然必自己强烈百倍，千倍！姜莞宁双目失神，嘴唇上碰到个温热的东西才慢半拍地抬头，萧铎手里的勺子贴在她唇上，“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