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健揪住侍应的衣领,把人提起来,阴恻恻的说道:“钥匙呢?”
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侍应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给,他就会动手的事实。忙不迭开口:“在……在柜台的屉子里……六号那把……”夏晓健冷哼了一声,松开手,径自朝柜台走去。抽屉中放着一个钥匙箱,每一把钥匙上都贴了号码标签。他拿起六号钥匙飞奔着来到包厢。一声细弱的咔嚓声后,上了锁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夏晓健推门进去,在看见房中凌乱的景象时,脸色徒然一变。圆桌歪斜,桌上的食物从盘子里洒出来,红酒浸湿了桌布,顺着布角嘀嘀嘀嗒的掉到地上。角落里,顾之卿双手撑住餐椅的椅背,靠着椅子勉强站立着。身上手工定制的高档西服外套,布满了褶皱,纽扣弹飞,内部的白色衬衣领口也敞开着,露出的脖颈上暴起一条条青色的血管。他微微低着头,脸廓紧绷,像是在奋力忍耐着什么一样。夏晓健的视线从他那张遍布着红潮的面庞上扫过,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样子分明是中了别人的阴招!而算计他的人……目光落在椅子前半米的女人身上。她穿着的裙子吊带已然从肩膀滑落,露出的性感雪肩上印着好几块被人用力抓出的红痕。缕空的后背,也遍布着红印,甚至还有擦伤的血痕。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换做以前,夏晓健早已心疼的冲上去抱住她。可此时此刻,他却只有满心的失望和愤怒!“苏漫若……”他咬牙切齿地叫道,握着钥匙的手掌猛然收紧,指骨间发出咯咯的声音,“你居然又给他下药!”
苏漫若早在他出现在门口和陆君炎说话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计划不可能得逞。虽然她很生气夏晓健的出现,但她更清楚当务之急是为自己洗白!她在夏晓健面前,一直是清纯无害的形象。如果这个印象被打破,她就会失去这个钓了这么多年的备胎!她忽略掉了夏晓健口中的又字,选择性忘掉他最近的改变,装出一副惊慌又委屈的样子,哭着说:“晓健,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只是想挽回君炎……我爱他啊晓健,我不能没有他……”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脸,双肩微微颤抖,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可怜。“苏漫若,你是不是觉得我夏晓健就是一个傻逼?只要你随便哭几下,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心疼你,怜惜你,体谅你?”
想到曾经为她痴迷的自己,夏晓健只觉得可笑:“我以前到底是瞎了什么眼,才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你说你爱他?不能没有他?我看未必吧,说什么爱他,其实不过是你害怕安北歌会夺走君炎,让你失去嫁进陆家,成为豪门太太的机会!所以你心急了,才会故技重施,又一次对君炎下药!”
苏漫若的脸色豁然一白。故技重施?他知道了?知道了她曾经对陆君炎做过什么?巨大的恐慌像潮水一样在她心中翻腾,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她的反应已然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夏晓健的心彻底沉了,今天以前,他对她任然留着一分感情。毕竟他爱了她太多年,哪怕知道了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知道她远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无害,他仍旧没有办法一下子忘记她,把她从心里挪走。可是现在,她再一次做出同样的事,并且还在为自己丑陋的行为辩解!他心头最后一丝的不舍,就这么散开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多年来的痴恋,也随着这声叹息烟消云散。“苏漫若,这样的你真是叫人恶心。”
说罢,他没有再看苏漫若一眼,越过她径直走向陆君炎。架起他滚烫的身体,大步走出包厢。苏漫若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突然间涌出一种强烈的不安,就好像自己快要失去他了!“晓健!”
她大声叫道,踉踉跄跄的追了出去。夏晓健没有回头,快步离开餐厅。“夏晓健!”
苏漫若不死心的再次唤道。“小姐!”
侍应揉着摔疼的后腰,龇牙咧嘴的挡在她面前:“你不能走!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为你受的。你必须带我去医院,必须补偿我!”
苏漫若哪有功夫和他纠缠,推了侍应一把,急匆匆追出门。餐厅外宽敞亮堂的走廊上,哪里还有夏晓健和陆君炎的影子?她慌忙跑向电梯口,此时电梯已然抵达了一楼。他真的走了……苏漫若脚下一个趔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无力地跌坐到地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安北歌!是她!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没有出现,自己怎么可能再次对君炎下药!怎么可能会被夏晓健撞破?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被泪水混花的妆容,渐渐变得扭曲,狰狞似鬼。“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受!”
她咬着牙喃喃自语道。那可怕的表情,让追出来的侍应吓了一跳,踌躇的站在原地,不太敢靠近她。过了一会儿,苏漫若才慢吞吞爬起来,转身返回包厢。踩在椅子上,将提前藏在墙上壁灯上的隐蔽摄像头取下来,储存卡放入手机,看着拍摄下的片段,她冷冷的笑了。虽然陆君炎没有向她预期的那样和她做,但只要对视频进行剪辑,处理一下画面,绝对能让那个贱.人误会!想到这儿,她迫不及待的离开酒店,临走前,在侍应不依不饶的纠缠下,扔给了他几千块作为医药费和封口费。然后和之前在网络上找到的视频技术人员联系,连夜剪辑录像。另一边,夏晓健本想将陆君炎送回半山别墅,却被他拒绝了。即使理智在药性的影响下摇摇欲坠,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饥渴,但他仍旧不想用这副样子回去,不想让那个小女人为他担心,更害怕会失去理智的弄伤她。无奈之下,夏晓健只好把他带到自己家里。陆君炎径自冲进浴室,冷水从花洒里涌出来,洒在他烫得发红的身体上,却压不下体内那股炽热,只能勉强让他的脑子恢复冷静,可越是清醒,他越能感觉到那高涨的,几乎要把人折磨疯的浴火!额头猛地抵住冰冷的墙面,绷紧的手臂缓缓向下探去。“北歌……”他喘息着情难自已的唤道。脑子里浮现出她躺在自己身下,面颊酡红满脸羞态的样子。呼吸渐渐加重,喉咙里漫出一声性感的低吟。夏晓健站在浴室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算是看明白了,陆君炎对安北歌何止是喜欢,分明是入了骨的深爱!因为深爱着她,所以宁肯独自解决,也不愿伤到她一分。甚至就连做这种事的时候,他嘴里唤的,心里想的,任然只有安北歌一个人。想及此,夏晓健默默在心里把安北歌的地位又提高了点儿,盘算着要找一个机会当面为以前说的那些话,向她道歉。在浴室里待了快四个小时,陆君炎身体里的药性总算是消下去了。他洗了个热水澡,裹着一件浴袍,带着一脸的疲惫开门出来。“搞定了?”
夏晓健一直守在外边,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啧,看你这样子,半条命都快没了吧?”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床上放着的医药箱,给陆君炎抽了半管血。“药性这么厉害,肯定是从黑市买的。那里的东西对人体有可能存在危害,我明天联系一下朋友,把这血拿去化验,看看有没有问题。还有,你舌头是不是也受伤了?之前你嘴里好像有血。”
“小伤。”
陆君炎平静的回答道。他在浴室里检查过伤口,只是咬破了而已,还不到需要缝合的程度。虽然说话的时候会有点疼,可只要注意一下,最多一个礼拜就会愈合。夏晓健点点头:“没事就成,你今晚先将就穿我的睡衣,衣服已经给你找好了。床上的被子和床单也都是新的,你放心在我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让人给你送衣服过来。顺便去酒店把你的车也开来。”
“不用了。”
陆君炎偏头看了一眼床头的挂钟,已经快一点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这么晚你还要回去?”
夏晓健见鬼一样看着他。“不回,她会担心的。”
说罢,他转身回到浴室,将脱下来的湿衣服捡起来。“我记得你家有烘干机。”
夏晓健嘴角一抽:“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走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恋家的属性?”
嘴上吐槽着,但他任然把陆君炎带去了家里的洗衣房。烘干机嗡嗡的工作着,夏晓健给他端了杯热水送过来:“今天到底怎么搞的?你在苏漫若手里吃过一回亏,居然还会被她得手?”
也许是真的放下了,提起这件事时,他心里只有对兄弟的遭遇而产生的愤怒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