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来了劲,眉飞色舞道起来:“这个孙鹤呢,他也自小出身在临雪城。只不过他父亲是士兵,算半个官身吧。孙鹤比城主大几岁,和城主也算青梅竹马。有一回城主和老城主闹脾气跑到城外,结果遇到了雪狼,是孙鹤及时找到城主。结果呢,城主没被狼咬,孙鹤差点被狼咬死。救是救回来了,只不过又是高烧又是狼咬,脑子有点烧坏了,人就有点傻愣愣的了。不过,我是觉得,他本来就笨,只是变得更笨了点而已。城主让他守城是这活简单。查身份,开门,关门。而且孙鹤一根筋,对城主的话言听计从。城主让他只给认识的人开门,他就真除此之外一个都不开。之前有个大臣,带着一家老小被贬到这儿。但是朝堂的名册在路上耽搁了。大雪呼呼吹,不管那家人如何央求,就算抓起来避避风雪也行,他就是不开。任凭别人如何劝都没用。恰巧城主那时去别地借粮去了,回来发现一家十七八口人都活活冻死在城墙跟。但孙鹤与城主毕竟有过命的交情,被责罚一顿,还是继续守城了。”
李辄问:“他随便杀人,肖青云也不管?”
小宝知道李辄指的是他那两个随从,于是叹了口继续说:“被皇帝有名有姓贬过来的人,肯定不会随便杀。像他们,”小宝指指齐昭等人,“在城内食物极度紧缺之时,他杀几个人,城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随从道:“那我们岂不是随时有被杀掉的风险?”
小宝摇摇手,“不用担心,只要被录进名册里,便不会随意被杀的。临雪城里刺头不少,鱼龙混杂。因为怕有动乱,所以从根上杜绝。双方打架不伦对错,都直接用雪埋了。大家也乐得见,少一个人,大家可以分的粮食就多一分嘛。”
李辄看着桌上的冬瓜白菜汤,几个硬邦邦的烙饼,一壶酒,心中不禁闪过一阵心疼。为多剩一口粮食,人可以随便杀了,于是道:“小宝,你带这些东西费心了,我替大家谢谢你。”
“害,别客气。我父母去得早,自己一个人平时吃喝话得都少,能帮你暂渡难关,我开心还来不及。好了好了,辄哥,不要嫌弃,快趁热吃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
饭菜很普通,可热汤下肚,所有人都觉是人间至味。可他们不知道,这东西一吃就是三个月。越州。也是扬扬大雪。李盏瑶又将手里的信看了一遍。其实信上只有寥寥几字:已进临雪城。进了临雪城,一切消息只能从临雪城主那传出来。“公主!”
天星忽进来肃声禀告。李盏瑶随手将信放进火盆中,问:“人来了?”
天星:“是,越州兵马司的左明,听到是钦差之命,立刻给了我们三千的兵甲。如今,两千兵马正悄悄前往海港。还有一千,听凭公主任意调遣。”
“好,去告诉邓鑫叫来,可以收网了!”
邓鑫得到消息时,正带着冬娇和青儿在黑市里挑选珊瑚手串。他待会还要和顾无津、越州商会的其他几人,一块见海上来的外商。为了让顾无津袒露走私详情,邓鑫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帮捞沉底的瓷器,又是帮查失火真相。最后发现,是对家偷偷用钱收买了小厮,乘着夜色点火烧船。可等李盏瑶捉住所谓的对家,才发现,原来是狗咬狗!一个走私犯不满另一个走私犯罢了。邓鑫与顾无津相熟后便央求顾无津也带他做做海上生意。顾无津说盐在海外没有优势,海外头的人想要的是独特、他们国家没有的东西,就拒绝了。邓鑫听说过,海上会贩卖奴隶,于是问顾无津,“这…人,算不算独特的?”
他谎称自己与朝廷有关系,想要多少囚犯,男的女的,都没问题。顾无津一听欢喜,大沥的女人,海外人很喜欢。邓鑫立马找李盏瑶要了几个女囚犯当做诱饵。再加上,他一贯风流,身边带着青儿和冬娇两个可人的女子,顾无津便彻底信他,同意带他做海上生意。邓鑫听他说漂亮女人最值钱,心下又恨又气。他虽风流好色,但自诩绝不苛待女人。开始抓走私还有几分迫于李盏瑶的淫威,不多久便满腔愤恨。他委蛇多日,强忍着恶心与顾无津一起商讨如何抓到更多女人,怎么装卸、运输……只恶心得他都快吐了。终于李盏瑶来信,可以动手抓了。这对他简直是释放。邓鑫带着顾无津和几位商人,一齐上了黑市的一条小船。小船出黑市后,又换了一条稍大些的船。这船下关着数十位女人,是要拖去海港,与海外商人过过眼的。一行人终于与外商碰面了。外商见到女人们很满意,当即就照这些标准定了三百。顾无津激动地说没问题。一众人便开始与外商谈条件。邓鑫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模样,突然冷声道:“没人问问我的看法吗?”
“哎,糊涂了糊涂了,怎么能忘了我们的大功臣!邓兄,你想用这些女人换什么?玛瑙、琉璃、珊瑚、胡椒……这些在大沥都是有市无价啊!”
邓鑫冷冷看着他们:“我要你们都去蹲大牢。”
“什、什么?”
邓鑫摔了手里的杯子,大叫:“来人!”
顾无津反应过来,飞快往外跑,却被冬娇一脚踹翻在船仓里。“刷刷刷”,船舱顿时冲进几个士兵,将所有商人压在地上。顾无津:“邓鑫!邓鑫!枉我这么信你!待你如亲兄弟!”
“与我当亲兄弟,你也配?”
抓了顾无津后,邓鑫等又带着他前往海港。前些日子捞起来的瓷器,还一直停泊在港口。顾无津早就打算,今日让瓷器大船与外商一同离港出航。邓鑫:“你乖乖配合,你家那些不违律法的田产地庄,我家主子说了还留给你们。可若不配合,你家的钱是一分都别想留。人,更是只要参与其中,全当走私犯杀了了事。你自己掂量掂量。我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家主子是个疯疯癫癫的,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顾无津挣扎问:“你,你们到底是谁?”
“好吧,看来你不想配合。是想等你养的官员救你?越州最大的官是什么?州府大人?我家主子瞄的就是州府。”
顾无津已经信了。因为他撇到马车外,河道边密密麻麻暗布着不少士兵。能调动这么大兵力的人,绝不是什么富商。他想到那个总是一脸漠然的女子。嘴上说她只是邓鑫表妹,可又似所有人都担心她脸色的变化。一个女子,一个女子……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般大的权力?“怎么样,顾公子想好没?你不配合,这人也要抓,只不过暴力一些,弄些死人,然后名声差些。我家那主子,对名声的态度是有很好,没有也无妨的。”
顾无津狐疑问:“我家那些田产庄子真的能保住?”
邓鑫啧了一下,有些觉得烦,“我家主子行事不端贯了,所以这次出来,特意带了许多人。熟读律法的,精通各种民政的,还我有这个商人。只要合乎律法,留你一家吃喝不愁还是没问题的。”
“好,我,我配合你们。”
邓鑫点点:“你呢,很简单,照常与接应的人沟通。然后呢,我们·抓个现行。你别想着弄出点幺蛾子,这周围这么多官兵在呢。”
顾无津苦笑,“我顾家不也在你们手上吗?”
邓鑫点点头,“有点半个当家人的味道哦。”
海浪静静,在顾无津的协助下,一群人被抓得猝不及防。船也被邓鑫带人控制了。一查,这居然还是条旧官船。只是造型和印记被略微改动一番。能用得动官船,除了官府自己还能有谁?这边人都抓完后,陈南青那边以钦差之名,就一连下好几个抄家令。一夕之间,越州的天变了。变得猝不及防,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