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又扩大了砖厂的生产!直接拿下了整个山头。由于离村远,又在山沟里。没多少人反对。振振接下来就把村口到砖瓦厂的路给水泥硬化了。其中有一段路是硬化到他家门口的,振振的丰田车经常开到家门口停放。振振还做了一件事,就是在村里建了一口果窖,村里人为了卖上个好价格,会把苹果箱存在振振的果窖里。那只是单纯的果窖,不是冷气库。振振有的是砖,纯砖建的果窖。不过更早以前,东来早有了自己的工程公司。东来开着三菱进的村。童武偶尔会和东来一起来,走的时候也和东来一起走。三菱的车厢,我塞满了苹果箱。这是这些年我唯一能和孩子们交流的东西。也是我唯一不能用语言表达的情感。童武很少回家,回来的时候,也很少给我们讲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也不问,似乎这是他们兄妹几个自参加工作后,我们之间形成的默契。孙子每年暑假断断续续的来。平时少见面,感情感觉不是很深,不过叫爷爷奶奶的时候我总感觉很别扭,抑或是我不太习惯有人叫我爷爷。娘和老秤喜欢陪小孩玩,小孩喜欢田地里的世界。不久就弄得满身泥土,孩子的父母就嫌弄脏了衣服。老秤和娘耳朵不好,我和丹丹听到后,心里咯噔咯噔地响。不过从娃娃的事情上,我发现了农村人和城里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干净。即便是我们农村人生活的多好,在城里人的眼里,我们还是农民。农民的孩子进了城,她们就有义务把他们改造成城里人。孙子嫌我们的厕所味道重,菜肴不可口、火炕睡着不舒服。我还能说什么呢!当我把钱放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的时候,他们会很客气的说,这是爸妈的辛苦钱。我们怎么能随便拿?我强忍着泪水说,都是我的孩子,我怕你他们在城里受罪。不管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钱对于每个人都是干净的。后来我和丹丹决定不给城里的儿子们钱的时候,童富意见最大。我和丹丹还争论过,谁对我们好,我们就把财富留给谁。丹丹理直气壮地问我,要是只有我们自己对自己好呢?我严肃地说,那就留给我们自己。我一直羡慕娘和丹丹的婆媳道,但又为我和丹丹的公公婆婆道感到彷徨。我深感后半生只能闻着泥土慢慢老去。婆媳道在丹丹身上不会再有美好的延续。我的公公道亦不会有悲伤留世。孩子和我们老人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压根谈不上这个道那个道的!双儿是孩子里面回家最勤快的。离家近的原因,我也蛮疼双儿。我和双儿有聊不完的话题。她性格像我,爱憎分明。脾气像丹丹,温顺随和。我的决策犹豫不定的时候,我会问双儿。她总能三言两语把我的顾虑打消掉。双儿的女孩叫叶丽。也是我和丹丹带在身边最久的。叶丽小的时候,丹丹经常哼着索罗村人的小调哄她:月亮光光,把牛打到梁上梁上没草,打到沟垴沟垴没水,打到高咀高咀有狼呢,吓得牛娃胡藏呢叶丽叫我外公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叶丽喜欢抛地里的泥土,泥土里有她眼中的小世界。我和丹丹从不来不打扰叶丽的专注。我生怕她的小世界,在我和丹丹的干预下,变成了悲伤的记忆。叶丽自己会找东西吃,带着泥巴的东西她咀嚼的满嘴都是。双儿看见了问我,像不像小时的她?丹丹说,像她的娃!她的娃就是吃泥巴长大的。双儿笑着说,她就知道爹娘偏心,用泥巴喂她。然后嬉皮笑脸地问,那她哥呢?我说她哥是吃粮食长大的,他们不知道泥土的味道。丹丹给双儿挤眉弄眼,叫她不要再说下去。叶丽还小,我打算等她懂事了,缠着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就把索罗村的故事讲给叶丽听。本来是打算讲给孙子的,没想到讲给了外孙女,这不丢人。丹丹经常说我老了,我说爹娘还活着呢!我怎么老了呢?丹丹说我就是老了。有点迂腐,又有点固执。不过我的丹丹越来越随和了,和娘在一起的时候,外人看不出是婆媳,反而误以为是一对好姐妹。娘慈祥的脸上经常带着菩萨的微笑。娘的皮肤很白,穿着也很干净。娘喜欢把我的故事讲给丹丹听,娘讲故事的时候,经常会忘记讲到那里了,没有丹丹的提醒,娘就只能从头再讲。我生怕丹丹丹听的不耐烦了,打断了娘的故事,丹丹搀着娘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花园里有四株月季花,月季花的周围是八株菊花,花坛的中心是一株牡丹花。牡丹花是老杆留下来,我几年前用牡丹花老根上生产出来的嫩芽移栽活的。我把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牡丹花小心翼翼地栽在花园的中央。几年后就开出了三种颜色的花。小叶丽会爬进花园折牡丹花,娘就拿着剪刀剪。娘是唯一敢剪我牡丹花的人。花园的边上有双儿带回来的吊兰,绿萝。我不喜欢太娇气的植物,顺便放在了那里。丹丹每年入冬的时候,会把娇气的植物搬进屋里过冬。还振振有词地说,这可是我双儿带回家的东西!走累了的娘就坐在花园边上,看着我又说起了我的故事。老秤的腿子不灵活了,医生说是年轻的时候走路留下的病根。拄着拐杖的老秤,也喜欢热闹。我扶着老秤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娘看着老秤,老秤看着娘,娘就把我的故事又忘了。乡里重新规划苹果树种植范围,索罗村半山腰的地方在被规划的范围内。村里人种的玉米,土豆全部被年轻的乡干部拔掉,逼着村民栽苹果树。振振妈种的玉米被拔掉后,振振就不高兴了,指着青年问,为什么要拔掉庄稼?青年毫无紧迫感地说,乡里规划种树的,就要种树。振振说,种种种!一年只知道种树,从来没见过他们帮着乡亲们销售过苹果。干预乡亲们生产的事情,他们样样精通。青年说销售他们不管,只要是规划成种树的,就别想着种庄稼,否则种什么他就拔什么。振振想上去给青年几拳,被雷子拦住了。振振指着青年说可以叫他立马滚出索罗村。青年还嘴硬,被雷子吼住了。接着振振一个电话,青年的电话不久就响了起来,三言两语,青年就鸦雀无声了。只顾着说他错了!他错了!不久后,几辆推土机就开进了索罗村。从索罗村一直往山沟乡推。接着就有沙石倾倒在村口。半年后,索罗村去山沟乡,终于有了一条名正言顺的乡村公路。三个月后的一天,有化开车来到了村里,车上下来的是小学。有化和小学在家里短暂停留后,直接奔着我的家门而来,刚进门,有化的大嗓门嚷着十八在干吗?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小学问我认识他是谁不?我说他就是再换一层皮,我都认识。小学激动地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我的天!小学和我就这样抱在了一起。小学保养的很好,有化比小学显得老一点,我就更老了!但我脸上的笑容比谁都真诚灿烂。十多年不见小学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我把小学和有化送本子和衣服的事情回忆了一下。三个人顿觉都是满满的记忆。丹丹刚准备杀鸡,小学说他想吃浆水面。我说他在外面这些年,浆水面怕是吃不惯了?小学说红红在家里做有浆水,经常吃。我明白小学想吃的还是家里的那口味道。老秤和娘听到小学和有化的声音,蹒跚着脚步从他们的卧室里来到堂屋。接着就是几声爽朗的笑声。油汪汪的浆水面,油泼辣椒,一碟土豆丝。我、小学、有化、有才,谈成了一件我们日想夜想的事情。我们每人出资二十万,按比例分红。成立索罗村果业公司。我做法人,小学和有化负责销售渠道,有才负责库上的记账。我们在合同中写的明明白白,无论出现何种情况,公司不解散,互不猜疑,人不贪污。本想拉雷子进来,雷子说振振有了果窖,他也不想再折腾了。有才吃完浆水面后,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了。选址我早就盯好了,索罗河靠村子的地方有一块被河水堆积成的滩地,除了石头就是沙子,河滩上长着乱七八糟的野草。我偷着丈量过一次,少说也有五亩地的面积。河滩我们小的时候就存在了,高出索罗河一米的样子。图纸是我叫童武设计的,施工是包给东来的。冷库的采购是小学和有化负责。有才和我负责基础监工。由于土地不牵扯村里用地,手续很快审批了下来。村里面,我和有才商量后,给狗娃和舍去每人一条烟、一瓶酒就搞定了。行政上的审批是小学托人做的。考虑靠近索罗河,我们把河堤又加高了一米。石头砌的石墙。垫高后的河滩基本上和我的果园一样高。高压电还是满富、百胜跑的腿。从拉电线杆到通电,他们确实忙了一阵子。考虑村里的变压器容量小,借着这个机会把村里的变压器换成了大容量的。这些都是满富和百胜亲事亲为。小学叫我给满富和百胜每人二千元的幸苦费。满富推辞不要,我硬塞到他手里的。童文和童武因为果库的事情,特意回了一次索罗村,我当着童文和童武的面训了一顿自己的儿子。说是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养大,不回家算了,孙子也见不了几面,真是应了那句娶了老婆忘了娘!童文和童武被丹丹使眼色硬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牢骚了几句,感觉没意思。看来丹丹和孩子是一伙的。我这个掌柜地没老秤有威严。童文和童武临走时才道出实情,说是单位上忙,没时间陪我和丹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去城里生活不方便。娃娃没考虑到我和丹丹的感受。这是他们的错。我说双儿照样生活在城里,小叶丽照样能在索罗村的泥土里玩耍。就他们理由多。童文估计是知道了上次童全和她媳妇回来的时候,因为娃娃吃了地里的脏东西,当着我们的面训孩子的事情,惹我生气了。赶紧说是回省城了,一定把家法传递给媳妇,惹老爷子的后果很严重。我叫童文给他兄妹说明白,果库一定搞,不借任何人的钱,万一弄到讨饭吃了,能给他娘一碗饭吃就够了。童武在一旁陪笑到,他爹的也不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