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篮球赛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附近村庄的青年结队而来。赛事由来福主持，村里的球队也是由他来选定，重在热闹，但也要能陪着玩下去。来福选了三支球队，一队是学生队，二队是青年队，三队是老年队。村里学生多，篮球打的好，为这事来福专门把学生队训练了好几天。参赛的球队也是学生多一些，同学相见分外热闹。靖峰除了打篮球，忙着招待他的同学。怡景虽然不打篮球，这个同学那个同学的认起来也是一大堆。雯雯给丹丹说村里办了个篮球赛，她成了最忙的人了！有招待不完的同学。丹丹问都是靖峰和怡景的同学吧？小朋和建平家也是很热闹。过年进进出出的人多了，才感觉热闹啊！哪像童富那几个，年前都跑来转了几天，又回城里去了。个个都说要值班，要么是丈人家有什么事，她叫把娃娃留下来过完年了再说，都觉得不放心。叶丽是她带大的，双儿说报了什么补习班，抓学习。雯雯说想回娘家，又怕晓生招待不了这些娃娃们，等球赛结束了再说。丹丹说现在的年冷冷清清地没意思，要不是村里有篮球赛，她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社火也不耍了，戏也不唱了。只听见劈里啪啦的放炮声。昨晚村口谁家放烟花，好看的很？雯雯说是志平家的，她听靖峰说还有小朋几个放的，几个同学喝多了，闹着要放烟花。据说是小朋开车去镇上拉回来的。丹丹说难怪好看的很。听说晓生在老年队里面，他不去看看？雯雯笑笑说，打了两天篮球，晚上叫唤腿子疼，今天说要输了，老年队要淘汰掉了，等下一起去看看热闹去？丹丹说收拾一下就去，叫雯雯走的时候叫一声她。我把大舅子和小舅子带进屋里的时候，丹丹有点惊讶地说，年前打电话的时候说不来了，她年都没准备什么，这说来就来了？佳佳和玉杰叫姑奶的时候，丹丹拉着他们的手说，都长这么大了！都变成大姑娘、大小伙了。随手拉着佳佳和玉杰坐到沙发上，抓着茶几上的瓜子和橘子叫他们吃。丹丹平时都会在茶几的果盘里盛一些糖果和瓜子，春节的时候会多摆一个果盘，放些橘子或者香蕉一类的水果。我问她为什么不放苹果？她说谁还吃这玩意，村里人又不是没见过。我说那万一来人要吃苹果呢？丹丹嫌我啰嗦，几个酸苹果上不了台盘，她觉得橘子好吃。佳佳说她放假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年三十了，想来姑奶家转转，他爸就开车过来了。丹丹问佳佳爸，玉杰爸没来吗？玉杰说他爸去他舅舅家了，他舅爷病了。大舅哥的车是前年接的，我和丹丹还专门道贺去了。佳佳大学毕业后童文的媳妇安排在报社做采编。玉杰还在读研究生。佳佳去厨房帮丹丹做饭，玉杰说他们村通自来水了，问索罗村通了没有？我说预计是二三月份，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卦。蓄水池和路都修好路了。大舅子问起童文几个，我说忙，没时间回来。年前他们带着娃娃回了一趟家，屁股没坐热就回去了。成家了，顾近的顾不到远的。二舅哥笑得不行，说我还生上娃娃的气了？我和玉杰聊了些他读书的事情，还有今后的打算。玉杰说现在就业压力大，有几家科研单位有意向，但他自己还没有想好去哪家。佳佳端着一盘子洗干净的苹果走了进来，说她姑奶叫我过去。丹丹问我做什么好？冰箱里有鹅，裕儿带回来的羊肉，还有童富捎回来的鱼。我说老大和老二肯定喝酒，做点热菜和凉菜。丹丹叫我帮忙，说她老了，也干不动了，自家人用不着侍候。佳佳吃着苹果进来，说还是家里的苹果好吃，超市的又贵又吃不出家乡的味道来。丹丹说爱吃，走的时候叫姑爷给她多装些。佳佳指着厨房里的花花草草说，姑奶也喜欢养花啊？丹丹说是我养的。冬天的时候怕冻死了，值钱的搬到堂屋去了，不值钱的搬到厨房来了。佳佳说姑爷还有这雅兴？是乡里的城里人。丹丹说我除了不骂人外，什么都好，就是臭脾气一点没变，像那盆仙人掌。佳佳说姑奶这样说姑爷，不怕姑爷生气？丹丹说他要是这点肚量，那就不叫十八了。佳佳吃完苹果，嚷着要帮忙做饭，我和丹丹叫她陪着聊天去，锅灶上我们能忙得过来。佳佳非要帮忙。丹丹拿了件干净的围裙给佳佳绑上。佳佳说姑爷去和她爸他们聊天去，她帮姑奶做饭。丹丹说佳佳不像大学生，哪像双儿和幸儿，跑得远远的，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翻箱倒柜地找吃的。要是有一个像佳佳，她就幸福了。佳佳说姑奶嘴刁，要是表姐知道了会生气的。丹丹呵呵笑到，轮不到他们生气，她早就想发火了。佳佳问丹丹为什么不去城里享福去？丹丹说要是日子难过早就去了，现在谁叫都不去。乡下人，不习惯城里人的生活。再说我压根就不想去城里住。童文和童武开着车叫了好机会都被我拒绝了，看来只能老在村里了。佳佳说姑爷就不想去城里住几天，看看城里的夜景？我说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人多，车多，死命地花钱凑热闹外，善变的一张脸从早上演绎到晚上，看得人都没了胃口了！佳佳笑呵呵地说姑爷好玩，这嘴巴都快赶上说相声的了。她大表嫂还说怕您呢！丹丹问佳佳，童文的媳妇怕她姑爷？佳佳说是嫂子亲口说的。丹丹在厨房里笑个不停。佳佳说等她有房子了，就接姑奶去城里转几天吧？丹丹说都老了，没那个闲心了。前年和她姑爷去外地玩了快一个月，玩到最后只觉得累，想睡觉。不过外面的东西好吃是真的。城里的女人穿着漂亮的裙子好看的很！她也想试试，不过在农村，她不敢穿出去。她姑爷唆使她买了一件睡衣，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在被窝里。起初的几天睡不着觉，后来习惯了。佳佳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正聊着天，满富叫我拿酒，说是家里来人了要招待。我边走边聊，问那个球队的能获胜？满富说目前看屲屲梁能稳拿名次，河边村大有后来居上的态势。我说那就是屲屲梁和河边村要争夺冠亚军了？满富说应该是这样了，下午堡子村要是能淘汰上来，这三家各有名额呢。我说屲屲梁赢了，还不是村里自己人赢了？满富说他招待的就是屲屲梁的人，庆祥爷的孙子。我在店里忙了一会，佳佳叫我去吃饭。晓生从门里进来，我问他看店还是想喝酒？晓生说看店就别提了，喝酒他就去。我说篮球打输了，那有酒喝？丹丹催佳佳去吃饭，她来看店。我和晓生刚出店门。小朋家的老二带着老三，还有一帮小朋友朝着店跑了过来。最后一个是建平的小孩，骂咧咧哭泣泣地说要打死谁。丹丹在屋里喊着说不拿酒了？我说家里有，丹丹提着一箱饮料在门口喊，带回去给佳佳和玉杰喝。刚送走大舅哥他们，有才打电话说有一帮朋友正骂我呢，说大过年的不叫他们喝一顿，我说谁几个这么大胆，敢挑战酒神？电话里乱哄哄传来几声说笑声，我听出是满富的声音，刚要问候一下，顿觉头昏脑沉地便倒在了沙发上。晓生在一旁说他哥喝醉了，我听到有才在电话里大叫到，完了！十八倒下了！电话里顿时鸦雀无声，接着就是一阵大笑……初九的那天，粟粟找我说儿子谈了个女朋友，双方谈好了，要我当个现成的媒人。我问是哪里人？既然谈好了双方父母直接面谈不是更好？粟粟说找我肯定是有解不了开的难题才让我出面的，女孩是河边村的，叫春霞。春霞家里不同意，春霞非要来索罗村。我说是怀上了？粟粟吞吞吐吐说好几个月了。春霞家里逼着她去打胎，春霞找过好几次启良了，她和有亮的意思是干脆生米做成熟饭得了，不过春霞家里不同意，这事情从年前拖到年后了。春霞长得蛮清秀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说聊多了聊出感情来了？粟粟说她也担心过，启良毕竟是个初中生，门户不对。但春霞和启良对待感情上是毫不含糊，态度坚定，一个要嫁，一个要娶，她实在没办法了就来找我。她怕过完年女方家逼着女孩去打了胎，事情就不好办了。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双方家里都不愉快。我说岁旦跟河边村熟，又是他舅舅家，为什么不叫岁旦帮忙呢？粟粟说没找岁旦肯定也有难言之隐，旧事不提也罢！这俩娃的事情把她迷糊住了。我说有才办这事最拿手，我叫有才去问。粟粟说只要把这事办妥了，她有心后报。看在过去的份上，叫我一定帮她这个忙？我问有亮是什么意见？粟粟说他还有什么意见呢。这娃皮就皮在了有亮那几年不在家，她疏于管教上。真怕这段感情吹了，这娃就走了有亮的老路子。我说这事见怪不怪的了，靖峰上大学的时候不是带了个女朋友回家来吗？雯雯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搞笑。但都这样了，她还能怎么样呢？今年春节没有带回来，估计是分手了。现在流行什么网络聊天，人家管叫这种恋爱叫网恋。我们听得是心惊肉跳的，年轻人聊得是热火朝天的。粟粟说启良说他和这个女孩也是这样认识的。我得个天爷！我说这就对上了，聊天能聊到死去活来的，那只能以身相许了。我说我问了有才再给她打电话，我们尽力而为吧。粟粟说这事她指望着我给她办妥了，她在家里等消息。粟粟临走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看不懂女人眼神的男人那才是孬种。粟粟走后我思索了很久春霞和启良的事情，恁是没有想明白她和他的感情有多深。我是不懂网络的人，弄不明白爱和情能从电脑里生出来，然后值得托付终身。没想明白那就去找有才，有才办这事肯定比我能说会道。有才说从腊月二十八打篮球开始，一直喝到正月初六篮球赛结束。我说身体好就喝，快乐都是喝出来的，难受都是留给自己的。佳佳带给我两罐大红袍，我给有才拿了一罐。有才看完了包装说，他还是第一回喝这茶，拆开尝尝鲜？文举在看电视，有才叫文举舀水煮茶叶，文举样样照做。我说他这点比我强。有才说羡慕了吧？我说何止是羡慕，眼红的不得了。有才叫我把孙子叫来，培养几年感情就认我这个爷爷了。我说不敢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