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门外来了一位公孙姑娘，指名道姓的要找您。”

“姓公孙的姑娘？公孙月？你带她先去客厅，我稍后便到。”

霍去病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出声道。“可是公子，她已经自己去小楼了。”

“这……罢了，随她去。天晚了，你也下去休息去吧。”

“是。”

“情债？”

下人走后，冷无情依然如故，不慌不忙的夹着菜，冷不丁来了一句。霍去病摇了摇头，“她可是丞相大人的孙女，你觉得我高攀的上？”

冷无情顿了顿，好像思考，片刻后，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能！”

“你可真看得起我。”

霍去病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也不知她来做什么，都已经这么晚了。”

“当然是因为你了。”

霍去病闻言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会，径自离开了用饭的地方，去小楼寻公孙月。“怎么还下起雨来了？”

走到外面，听着不知从何时响起的，淅淅沥沥的雨声，霍去病嘟囔了一句，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走过了前厅，越过了廊道，来到了府中西南角的小楼下。“这……”蓦地，霍去病脚步一顿，他看见了公孙月。她正站在平常他站的地方，将手伸出楼檐，任由雨水落在手上。右脚轻轻一跺，霍去病整个人便如大鹏展翅一般，飞掠而上，落在了公孙月跟前。“公孙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见教？”

霍去病站在雨中，出声问道。“你挡住了。”

“什么？”

霍去病一愣，他听不懂公孙月的话，“挡住了，什么挡住了？”

公孙月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后。霍去病回头一望，只见远方灯火点点，此起彼伏，宛若群星闪烁一般。“这个有什么可看的？”

霍去病有些不解，无非就是些灯火而已，这长安城哪里没有？哪里看不到？你公孙大小姐可是女儿之身，大晚上的来男人家看灯火？这怎么越想越不靠谱呢？看着霍去病有些发黑的脸，公孙月不禁在心中暗骂混蛋，不说些应景的话也就罢了，摆出一副不耐的样子给谁看？公孙月越想越气，冷哼一声，扭头便走。“这，这女人发疯了不成？”

霍去病见状又是一愣，连忙追了上去，出声叫道：“公孙小姐，公孙小姐您等等。”

“您？”

公孙月脚步一顿，猛的一回头，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本小姐很老吗？”

“呃。”

霍去病一滞，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可真难侍候，讪笑着道：“不老，不老，年轻的很那。”

“哼！本小姐今天来，是要你还债的。”

“债？什么债？”

霍去病出声问道，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欠了这位姑奶奶的债。“是谁说请本姑娘吃饭，最后却又跑了的？”

公孙月一声冷哼，语气不善的出声道。虽然如今她有些明白了，当初在醉仙楼他为何会落荒而逃，也佩服他的隐忍与气度，但却还是忍不住的生气。这个混蛋居然将她丢给了刘建，当她是什么？物品货物么？“所以，你今天是来我家吃饭的？”

霍去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初他真的是没办法啊。“你说呢？”

公孙月猛地走到霍去病跟前，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道。“可是，可是我已经吃过了了啊。”

霍去病小声试探着问道，“要不改天？”

“混蛋。”

公孙月用力一推，霍去病顿时一阵踉跄，退了好几步。“那你就站着看本小姐吃！”

“好，我这就让人准备。”

霍去病看着掐着腰，对自己怒吼的公孙月，只觉得一阵恍惚……不一会，下人们便准备好了一桌简单的饭菜。霍去病本想叫公孙月，但看她一个人站在栏杆前，望着远方，便改口让下人将东西送上来。他走上前，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今天的公孙月让他觉得很熟悉，刁蛮但却柔若，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当公孙月掐着腰对他怒吼的时候，那种感觉强到了极致，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他看不真切，不仅看不清她的脸，就连身形都是模糊的，只看得见，她穿着鲜红色的长裙，冲自己掐着腰……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停止了跳动。待他想要看个真切时，脑中一痛，公孙月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万千思绪飞转，但最后只余下一抹淡淡的不舍，不舍得是什么，霍去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如今很难过，很难过……“吃饭了。”

他轻声开口叫到，语气温柔的连自己都吃惊。“恩？”

公孙月闻声一愣，这个家伙怎么会这样，转性了不成？她转过身，看着霍去病的背影，不由有些奇怪。饭桌摆在平时霍去病喝茶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得很远。在平时，他最喜欢坐在这里，给自己沏上一壶茶，边喝便看风景，不用修炼，不用背书，不用修习兵法……“东西真难吃。”

公孙月冷哼了一声，看着一个人坐在窗前沏茶的霍去病，她只觉得心中一疼，心情变得格外阴郁。“那就不要吃了，以后我再补给你。”

霍去病回过头，轻声道。“你说的啊。不许耍赖不认。”

霍去病闻言轻笑一声，摇了头，拿起一个茶杯递向她，“要喝吗？”

公孙月走上前接过，“本小姐可是很挑剔的。”

“尝过再说，我手艺不错的，当今皇后喝了都说好。”

“哼，那是娘娘心疼你。本小姐……”公孙月语气一顿，不再说下去，举杯喝了起来。“是啊。她很疼我，就像我娘亲一样。”

霍去病走到窗前，轻声道。他站在窗前看着雨，心中再次涌起了万千思绪，不由一时呆在了那里。公孙月坐在榻上看他，心中亦是波澜不定。此刻的她心乱如麻，本来她是带着赌气的意味才来的，当听说他参加秋猎，并成了头名，她便明白了当初在醉仙楼，他为何会对刘建那个草包低头。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气愤，再加上一想到明天他就要随军出征，此生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所以，她一个姑娘家，才会鲁莽的，在深夜来到一个男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