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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不可言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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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仍旧在研读那本破旧的古书,总是想从那破旧的图页中悟出其中的奥秘。没人会知道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有时甚至忘却了吃饭和睡眠。他在那本带有汗渍发黄的古籍里寻求着他的理想——他要证实他的猜测——地壳变迁是有规律可循的,是可预知的。那本油渍渍破损的书籍里符号,像蝌蚪般的挂在老族长的记忆里。他在那明晃晃的光线下倾斜着侧影,永远地留在吴子凯的脑海里。稍微能传出一口气来的吴子凯,虽然觉得生活仍旧疲倦枯燥乏味。能让他解闷仍旧是走出这个院落,走进网吧,去看看俗女的留言。他在每次离开家门之前,都给蜷缩在老榆树下张琴师端去了饭食,清扫树下的落叶。与没完没了阅读着他那本“天书”老族长打上一声招呼,才跨出家门。这个院落随着日光变短,越来越显得阴凉寒冷了。在这个院落里,每当傍晚,散发一股死人的气息,这不能不让人们感觉晦暗和凄凉。吴子凯不止一次看见两个幽灵和一个疯子交谈的模糊身影。——死去的李琴师和苏贝拉灵魂经常在夜间空荡荡的院落里飘来荡去,四处张望。或是,这两个死鬼经常地紧张依偎在一起,密切地注视院中的一切。睿智的老族长再也不愿回答族人们肤浅的提问,因为他觉得有些疑问不值得一提,而是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专注那本书籍,让自己的想法在古书中任意驰骋。现在,他根本不再关心张琴师吃什么,自己吃什么。在这当儿,吴子凯做什么饭食,老族长和张琴师就吃什么饭食。吴子凯不在家时,他们就不再进食了。老族长的视野除了停留在古老的学说之外,也关心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现象。特别是罕见的天象,异常的气温,少见的动物怪异反应,以及琢磨不定谣诼。他以科学家态度逐条逐字的推敲这些表面的现象和内在的联系,打算找出它们的共同点,破译其中的奥秘,并像预言家一样,激动地在他内心深处预知着世界的未来。他相信世间万物表现,都是其内在的反映。就像他经常疑问人究竟为什么活着一样,为什么能忍受那么多的苦难?就像他始终搞不明白“难得糊涂”是不是变相忍受苦难的一种说教。而在日常事理上,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视而不见呢?这种疲乏和劳累是不是真的不如李琴师和苏贝拉永久地躺进墓穴里安详自在呢?他认为疯癫的张琴师现在应该是幸福了,无忧无虑了。至少比他快乐了许多。俗女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看着留言的吴子凯无法理解的是,俗女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去做常人无法能做的事情——没完没了练习瑜伽功,而且很快地忘记那么多不愉快的令她心烦的记忆。让吴子凯更不明白的是,俗女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的母亲,甚至吴子凯在和她以往的交流中,她从未提及过她的妈妈。在一次留言中吴子凯询问过此事,得到的回答是“她早就应该死了,可她还活着。”

吴子凯就更迷惑不解了。他迷茫地猜测:她的母亲是否患了老年痴呆症?仰或害了脑中风或是别的疾病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在吴子凯心目中,这句话永远是一个谜,无法让他猜透——漂亮,贤惠,聪颖,小巧玲珑的俗女!让人垂涎欲滴的俗女!在一条湍急河流旁,依着栏杆黑发飘逸的俗女!无处不在的俗女!她的相片挂在她的QQ的空间里,是她骄傲的凭证。尽管这一张不是她唯一一张上传的相片,但也不难看出她的悠闲的样子。尽管她内心的深处装着沉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仍旧表现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俗女在留言中说她仍旧打算回东北一趟,想换一下生活的环境,这样也许对她来说会更好些。尽管在她觉得,东北的城市远没有南方的城市那样的干净,恬淡,绿色的草坪,花园式的阁楼。但东北荒芜的旷野,一望无际青纱帐也足以让她心旷神怡。在留言中,她提及到她幼年时的一些生活景象:她家一栋苫着茅草土坯房。在门前的土路旁玩耍,可以看见远处一抹黛墨色的山峦,空气里永远散发一种艾草的气息,学校旁河边黝黑的淤泥泛着灰色的印记。俗女说她经常给扑恩教授发去短信,询问宫托和药物寄为什么还没有寄来?对方始终没有答复。直到有一天,扑恩教授打来了一个电话解释说,宫托和药物在给她会诊完后的当日就寄出了,只是旧金山的当地邮局把地址错误地写成了“中华民国”台湾的某个地方,现在东西又被退了回来。他已打过电话,告诉邮局重新寄发,并在结束通话时向俗女作出最诚挚的歉意,希望对方能给予谅解。俗女说她现在练就的瑜伽功可以达到教练级的水准,现在她成了她的教练的助理教练了,只是这位男教练看管她看的很严,甚至连她打一个电话都要探知一下是谁打来的。这位男教练长的太女性化了,每天都在喝一种用人参和鹿茸熬制的像砒霜一样的药汤,喝的双眼炯炯有神,眸子发亮,而身材却消瘦的像一张纸片。俗女在留言结束时调侃道:“我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一群追随者。这一点你难道不妒忌吗?我说的都是实话,看你不温不火样子,难道你就不怕我被别人追了过去?”

吴子凯在留言中反唇相讥道:“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真金,而真金不怕火炼,我相信我自己有这个实力,更相信你是真金炼就的烈女。”

在吴子凯看来,俗女这些娇嗔的留言不完全可信。即使俗女没来,就是俗女来了也不能完全说他们彼此是心心相印的。尽管两个人在这种虚拟的网络里通信很久。要说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也是太难了。就像身边的李淑媛一样,她不会把自己的身心全部地交给他,尽管他们的关系超出朋友的范畴,更何况像吴子凯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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