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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一,冬至。
寒夜里,冷风骤起,人间最后的一丝温暖被彻底吹散。 京州郊区,一个叫四海山庄的地方,三辆挂着军V车牌的黑色奥迪缓缓停在门口。 几十名保安穿着统一制服齐刷刷地站在道路两侧,他们面色凝重,眼中透着果决,身材个顶个的好,一看就是长期训练的狗腿子。 还有几人衣着华贵面带福容,看样子就是那种很贵的贵人。 为首的A6L后车门被打开,车上下来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长相清秀俊朗,五官比女人还要漂亮,阴柔之处又透着刚毅,尤其那双鹰眼,就像时刻在寻找猎物。 众人见到他后先是一愣,而后快速走来,为首几人近乎讨好,老远就伸出了手。 “首长,舟车劳顿您辛苦了”。 年轻人微微点头,礼貌地侧身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几人经过他身边并未停留,径直朝着第二辆车走去。 年轻人看了他们一眼,拉着同伴先行来到山庄门口。 他叫叶明植,滨海明植集团董事长,是这两年滨海的风云人物,产业遍布南粤,有报道说他身家超过了二十亿。 这次来京州是打算换个天。 前段时间的江湖动乱,让他明白了权力的重要性,也懂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 为此他走访了很多关系,拜见了很多人,也花了不少钱,结果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名无实,或者有实无名,没一个合适的。 好在于瀚打通了张东明这条路,给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二人今天为了见张东明一面,足足花了十个小时,过了七道门槛,被警卫搜了一遍又一遍。 这七道门槛犹如七道天堑,一关比一关难过。 现在这一切都值了。 鲤鱼跃龙门,不说变龙最起码能变个蛟,再不济当个蚺,反正一定不会再是一条鱼。 “笑什么呢?”于瀚用手臂碰了他一下。 叶明植收回笑容,用下颚指了指前面那堆人,“在想以后的路好走了”。 于瀚也露出笑容,“希望咱们不虚此行”。 就在二人幻想着以后飞黄腾达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你们跟我走,警卫在侧厅吃饭”。 “嗯?”
叶明植回头望去,一个挂着五颗星的保安队长站在他们身后,他斜看了对方一眼,“不是,你谁啊,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队长同样斜看了叶明植一眼,“不知道”。 于瀚解释道:“张司令让我们跟着他”。 保安队长抬眼皮看了下对方,“对不起,我没接到通知,请你们配合”。 叶明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腌臜气,眼看张东明在众人拥护下越走越远,他心中有些着急,再不跟上去恐怕这顿饭就要泡汤了。 “狗东西,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爷爷是贵客”。 叶明植正准备给他几巴掌,于瀚急忙上前,死死地按住他的手,“班长,别冲动,你这一闹咱们可就进不去了,你看看周围”。 三人的争吵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十几名保安正在往这边走。 “别因小失大,先进去再说”。 于瀚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头倔驴儿安抚了下来,真打起来倒不担心他吃亏,只是怕他花的钱吃亏,他们都没进去就跟人发生了争执,这种人谁会要? 说句难听的,在京州想当狗,也得有本事才行。 叶明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于瀚朝另一侧走去,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紧紧关闭的正门,这是连门缝都没留啊。 二人跟着保安队长来到侧厅,说是侧厅实际上就是一个杂货间,三百多平的房间摆满了钟鼓乐器,估计是用来欢迎一些喜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权贵。 “抓紧吃,吃完就去门口站岗”。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服务员端着两盒饭递给了他们。 叶明植懒得看她,在房间内四处转了转,估摸着那边可能开席了。 于瀚倒是无所谓,今天就是陪叶明植来蹚路子,他的路不在张东明这里,见不见没多大意义,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就行。 “诶,班长,该说不说这儿的盒饭还真不错,比我们单位强多了,你也吃点,免得上桌光喝酒没机会吃东西”。 叶明植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单位能吃什么好东西”。 “不是,真的,有红烧肉、烧茄子、烧丸子、干炸里脊、烧带鱼,都是你爱吃的,你真不吃?你要不吃我都吃了”。 于瀚双手各拿一盒饭。 叶明植肚子咕噜咕噜,站了一天确实有点饿。 他接过盒饭拿起筷子拨弄了两下,“你说张司令啥意思?带我们来还不让我们上桌?连进门的机会都没给,你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参谋参谋”。 吧唧吧唧。 于瀚吃了两口饭,垫了垫肚子,“京州不比滨海,这里钱算不得什么,权才重要,十几亿你在滨海玩得转,来这儿你也就是有点钱。这片天自古只有主子和奴才,想要给人当奴才人家也不一定会收,机会给咱们了,就看咱们怎么上桌”。 这句话换作其他人,叶明植都能接受,于瀚说出来就有点离经叛道了,跟他的身份不符。 “行了,我知道了”,叶明植冷哼一声,心中有些不舒服,上赶子给人当狗,还要看别人脸色,什么东西。 莫欺少年穷好不。 他几步走到保安队长身前,斜眼看了他一下,对方正蹲在地上快速往嘴里扒拉饭,吃得那叫一个香,红烧肉混着烧茄子一口下去汁水横流。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不教教你做人,你还真当狗了”。 叶明植拿起盒饭猛地朝他脸上扔去,紧接着狠狠一脚将他踹飞一米远。 保安队长正想着晚上去哪潇洒,也体会下当贵人的感觉,是租辆车去工体当富二代泡几个美女,还是去水兰亭找上次那个88号技师来个一条龙。 就在他犹豫时一声怒喝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脸上多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砸得他生疼,刚想起来就被人一脚踢飞,疼得他趴在地上喘不过气。 正在吃饭的保安们看到老大被打,纷纷扔下盒饭,气汹汹地朝着叶明植二人走来。 叶明植扯了扯领带,打算来一场风雪山神庙,教训一下这群狗腿子。 于瀚也扔了盒饭,抄起板凳准备抡上去。 二人刚有所动作,就听到保安队长低沉嘶哑地声音,“等等,等等”。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保安队长艰难起身,捂着胸口踉跄地来到叶明植身边,出人意料的不是找他算账,而是给他鞠了一躬,“对不起领导,怠慢您了,我这就领您去贵客厅”。 “咦!!!”
叶明植二人有些惊讶,没想到踢了一脚,对方就这么懂事,早知道在大门口就揍他一顿。 周围保安同样惊讶,这操作他们也看迷糊了。 “对不起二位,请跟我来”。 保安队长揉了揉胸口,在两位下属的搀扶下朝着贵客厅走去。 叶明植跟在身后,“看到没,这种狗腿子打一顿就消停了,就是欠收拾”。 于瀚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从部队出来就一直在机关,去年通过老丈人的关系调回京州,哪懂这些。 保安队长之所以领他们去宴会厅,倒不是说叶明植虎躯一震让他折服,也并非被打懵了,误以为他是哪个世家贵公子。 而是这种常年混迹底层的人,最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好惹,这人出手极重,打得他生疼,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所以带着他们到宴会厅。 嘿嘿。 如果他们真是贵客,那自己这么做不算错。 如果不是,那就不好意思了,满屋子都是权贵,就连两毛三也只能站在旁边倒酒,你们二人还能有好果子吃? 杀鸡焉用牛刀,他这把刀还打算囫囵个全身,等以后找个刀鞘插进去。 保安队长的小心思叶明植二人自然不懂,长期处于社会顶层的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 原来杀鸡焉用牛刀,还能这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