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撒开手,点了点头,连忙跑回屋里。趁着刘嫂进屋拿药的时间,张浩然一直托着二牛的脖子。黑血源源不断地从二牛嘴里溢出来。浓烈的药味,已经将血腥味完全掩盖住了。张浩然用的是巧劲,防止二牛黑血倒灌的同时,还帮他往外顺气。他低声安抚道:“二牛哥,我只能暂时以毒攻毒,先压制住毒素蔓延。”
话音刚落,刘嫂端着一碗汤药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张浩然接过碗,指挥刘嫂帮忙,将药慢慢地灌进了二牛的嘴里。喝完药,又过了好一会儿,二牛才停止了呕血。但张浩然的思绪没有松懈。一没得绝症、二没有那养生条件。什么样的人家会常备着一碗汤药?光是想想都让张浩然觉得匪夷所思。为了解除心里的疑惑,张浩然只好问刘嫂:“嫂子,这药二牛哥天天都喝么?”
“倒也没天天喝,可俺也喝了,咋就没像他这样呢?”
刘嫂一脸焦急,这也在情理之中。二牛再窝囊,可到底还是她的男人。他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刘嫂自然就成了个寡妇。在乡下,寡妇的日子最难过。被人说说闲话都是轻的,有些女人扛不住,自.杀的都有!刚才的一幕,确实把刘嫂给吓坏了。一旁的张浩然,察觉出了蹊跷。确实如刘嫂所说,他们两口子都喝了药,但为什么刘嫂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二牛缓了好一会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黑血。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有气无力地问张浩然:“你刚才说,俺…俺和俺媳妇儿…喝…喝的是……毒药?”
“没错,是毒药,你和嫂子不孕不育,多半也跟这药有关。”
听完张浩然的话,二牛自嘲一笑。他很清楚张浩然说的没错。二牛不是不知道自己窝囊。要不是家里留给他这么些地,他早就饿死了。他暗自思付了一会儿后,指着远处的田对张浩然说:“俺家地里,种不出粮食,但药能活,当初俺想,这怕是条财路,所以……”“所以财迷心窍,结果种出来一堆老yin羊藿,不仅没赚钱,还赔了不少,对吧?”
二牛无奈地点了点头。张浩然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别看他们家的田里郁郁葱葱的,可惜没有任何价值!黄三奎不是傻瓜,这些老yin羊藿,喂狗狗都不吃,何况是人?难怪他们两口子要沦落到用“仙人跳”的方法讹钱。债要是还不上,就得用刘嫂的身子去顶债。就二牛这病恹恹的身子骨,指望他能保护好刘嫂,根本是天方夜谭!退一万步说,就算地里的yin羊藿能活。可六七十亩田,就靠二牛和刘嫂两个人,怎么可能收得过来?显然,这完全就是黄三奎给他们家下的套!不过有些细节,张浩然还得问清楚。“二牛哥,你实话告诉我,你喝的药是谁给你的?是不是黄三奎?”
二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紧接着,他就解释道:“其实这药没毛病,都怪俺贪心,俺实在怕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俺媳妇儿。”
说到这儿,二牛已经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张浩然明白传宗接代的重要性,所以很理解二牛的心情。不过,这其中有一件事儿,他不敢苟同。他们喝的药,绝对有问题!张浩然转而看向刘嫂,耐心地问:“嫂子,你家里存着药方么?能让我看看不?”
“药方俺们没有,还没煎过的药倒是还存着不少。”
“快!快拿来我看看!”
张浩然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有配好的药可比药方强。配方毕竟是人写的,可能会作假也说不定。但配好的药,就绝对骗不了人!不一会儿,刘嫂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药包,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将药包放在桌上,张浩然将药包拆开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刘嫂见张浩然面色凝重,于是怯怯地问他:“咋…咋回事儿?浩然兄弟,你跟嫂子说实话,这…这药应该没问题吧?”
“yin羊藿、甘草、半夏、枸杞……这些,都没毛病。”
说着,张浩然从药材堆里,翻出了一小片黑乎乎的药材。紧接着,他用药材沾了点儿二牛吐出来的黑血。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刘嫂和二牛都捂住了鼻子,张浩然则强忍着这股恶心的味道,正声道:“这是乌头,有毒,剂量配比要是不对,能吃死人!”
这副药,罪魁祸首就是乌头!他原本以为配药的人根本不懂药理。可在他观察过后,他发现对方不仅懂,而且把剂量控制的非常到位!张浩然总算明白,二牛为什么会这么虚弱!他坐下来,指着乌头对二牛说:“二牛哥,这东西,适当服用,回阳救逆,补火助阳,能补足人的元气。”
张浩然顿了顿,又看着地上的黑血说:“可要是过量服用,就会麻痹神经,比如……”张浩然指着二牛的下半身,二牛立刻明白了张浩然的意思。他咽了口吐沫,面带难色,试探着问:“那…那还能治好不?”
“二牛哥,先前我问你,胸闷不闷?要是不闷的话,兴许还能调理回来,可要是发闷,那就是毒火攻心……我也无能为力。”
张浩然刚一说完,二牛的魂仿佛都没了。他身子一瘫,多亏刘嫂扶住了他。很明显,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黄三奎!你狗曰的可把俺给害苦了啊!!”
二牛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刘嫂慌了,叫了好几声都没能把二牛叫醒。她看着张浩然,颤着声问他:“浩…浩然兄弟,俺男人他…他真的没救了么?”
“嫂子,今天是歪打正着,我把二牛哥那口毒血逼了出来,要是再拖几天,恐怕人就没了。”
张浩然话音刚落,二牛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嘴唇发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像具死尸一样!二牛猛地攥住了张浩然的手,情绪十分激动地对他说:“兄弟!俺不能没有孩子!俺得对得起祖宗!你帮帮俺!借…借…借俺……”话说到最后,二牛的气已经不够用了。他一边喘,一边看着刘嫂。刘嫂身子忽然一颤,立刻明白了二牛的意思。她压低了声音,帮二牛把话说完:“浩然兄弟,俺男人的意思是说,你借俺们一个种,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