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扬起一阵尘土,小雪呆呆的站在那里,泪眼婆娑。他的脸庞、他的身影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旋,“怎么会这样?他竟然也在这里,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寻他?”
可是,他却对她视而不见,小雪的心像被揉成一团一样,纠结的痛着。“秋雪姐姐……秋雪姐姐……”梅儿紧张的唤着小雪,费力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小雪的跟前。她掸了掸小雪身上的灰尘,又捋了捋她稍显凌乱的发丝,却看见她一张娇俏的脸上挂着泪痕。梅儿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的拭去小雪脸上的泪痕。“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
梅儿抓起小雪的手,紧紧地攥着。小雪眼睛仍盯着欧阳林森消失的远方,眼神茫然而淡然,“梅儿,我没事!刚刚救我的那位公子是何许人呢?”她喃喃的问。“不知道啊,不过看样子一定是官府的人,而且武功一定很高。”
梅儿那里知道小雪的心思呢?“哦!”
小雪失望的应了一声,仍旧失魂落魄的。“姐姐,咱们快些赶路吧,时候不早了,去的晚了,魏夫人该责怪了。”
说话儿间,梅儿拉起小雪向前走去。应天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小雪心思重重的木然跟着梅儿,不知又走了多久,梅儿在一处奢华的大宅子前面停了下来。大宅的门口有两位家丁正在把守,高高的门槛内,能隐约的望见轿厅里的一丛丛翠绿。梅儿上前客气的施礼,“劳烦通报一声,夏小姐来给魏家千金授琴了。”
小雪木讷的站在梅儿的身后,圆眸微垂。“请二位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门里出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鬟,领着小雪和梅儿进了大门。这是一座四进四落的大宅院,正厅的门口悬挂着两只红彤彤的大灯笼,一行人没有径直走,而是朝西进了一个月亮拱门。这是一条通往西厢楼的甬路,到底是富商,这花园里珍花异草布满路旁,桃花、杏花落英缤纷。奇山假石,亭台楼榭,让人接应不暇。可是此时的小雪哪里有心思欣赏这等美景,满心里的都是欧阳,思绪飘渺。“夏小姐,我家小姐吩咐,今日在翠亭候着您,请随我来吧。”
小丫头恭谦的说着。转过假山,前面有一座小小的石拱桥,栏杆上雕石画柱,精巧细致。拱桥的尽头是一座八角凉亭,凉亭的四周都笼着翠绿色的薄薄纱幔,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亭子的正中,一位年轻的女子正端坐琴前,品着碧螺春。这女子远远望去,身形袅娜,一袭杏黄色的纱罗裙,外罩一件翠绿色透明薄纱长衫,发髻微微偏向一侧,头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耀。虽看不清这女子的容貌,可只是远远一瞥,便知道一定是一个美人胚子。“夏小姐,这边请。”
小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小雪、梅儿二人走上拱桥,自己断后尾随着上了桥。那女子微微抬首,一双凤眼透着一股寒气,精巧的鼻子,粉红的唇,好一个让人心动的魏家千金啊!“是夏姑娘来啦?”
这女子一开口,声音甜婉却透着一股傲气,到底是京城首富家的千金,自恃高人一等。夏秋雪还在出神的当隙,梅儿赶紧轻轻捅了一下她。“哦!魏小姐,秋雪给您行礼了,让你恭候多时,请见谅。”
小雪这才想起来行礼。“不要紧,静怡也是刚刚到来,那我们就开始吧。”
话是这样说着,语气中却有几分不悦。“实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梅儿陪着笑脸,道着歉。“静怡小姐,您今天又漂亮了几分呢,远远地望见您,我还以为是那位贵妃姐姐呢!”
梅儿这丫头就是机灵,讨人欢心。“梅儿,休要胡说,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就你会说话!”
静怡满眼堆笑,嘴里却嗔怪着。“夏姑娘,那我先弹首曲子,你给听听。”
静怡正了正身子,双手腕轻轻地抬起,宽绰的衣袖如翩翩彩蝶。只是轻轻的拨动了几根琴弦,已然未成语调先有情,接着只见她纤弱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如行云流水,一曲《高山流水》,声声扣人心弦、入人心扉。小雪坐在静怡的对面,渐渐听得入了神,一曲结束,她还沉浸在在其中。琴声渐渐停歇,静怡抬首望了一眼小雪。“夏姑娘,这曲弹得如何?”
“好!实在是妙!让人身临其境,意犹未尽,魏小姐的琴艺真是高超啊!”
小雪说的都是实话,她这个外行人也只能是听个热闹。“夏姑娘真是过讲了,静怡总觉得结尾处弹得不如夏姑娘,还请夏姑娘不吝赐教,为静怡再凑几曲。”
这个魏静怡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话句句让人不敢怠慢。“啊?我……”小雪心里这下子可毛了,她哪里会弹什么古筝啊?这下可完了,该怎么办呢?“怎么?夏姑娘不愿意?”
静怡的脸马上一沉。“夏姑娘,过了清明,当今圣上就要选新妃入宫了,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静怡不悦的说道。“愿意!魏小姐想多了。”
小雪心里思量了一下,如今没有退路,她只能破釜沉舟,将计就计。小雪学着刚才静怡的样子,也比划了几下,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使劲,一定要弄断琴弦,先蒙混过今日再说。只见小雪手上一个用力,“铮……”琴弦一下子断了,她的手汩汩的流着鲜红的血。顿时亭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诧的望着小雪。“夏姑娘,你的手……?”
静怡微微张口,错愕的望着小雪,望着那殷殷的鲜血,她呆住了。“对不起,真的抱歉,魏小姐,可能是刚刚来的时候琴摔坏了,少了您的雅兴。”
小雪忍着疼痛,微笑地说着。“小桃,快去拿些药来,给夏姑娘把伤口包上。”
魏静怡紧张的低喊。“姐姐,你的手……”梅儿急得差一点哭出声来。“不要紧,等一下包扎好了我再给魏小姐弹奏。”
小雪欲擒故纵,她看出来魏静怡还是个明事理的人,自己的手已经这样,她大抵不会强求了。“还弹什么呀,不急于这一时,快些回家去歇息,等好了再来也不迟,你这双手可是你的命根子呀!”
静怡已经急得站起身。小桃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替小雪涂了药,包扎上了。“魏小姐,秋雪该怎样谢您呢?”
小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快些回去吧,不要客套,小桃,派顶轿子送夏姑娘。”
静怡转身离开,挪步回了自己的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