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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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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刘默与大财废品站结缘,还要追溯到两年之前。那是某个盛夏的午后,忙了一个上午,将一家包装厂送来的废纸箱拆散、压扁、垒成小山,吴大财很大度的给了手下伙计半天的休息时间。待伙计们离开后,他自己则缓步来到那堆纸箱前,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就像农民伯伯看着田里的庄稼……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的不是腐败的霉味,而是醉人的钞票香气。又一笔买卖到手了,净赚500块!算出赚头之后,吴大财兴奋得原地跺脚,一天进账500,这已经远超四胡镇平均水平了,谁说收废品就没出息了?那些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的,有几个赚得比自己多?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吴大财再次抬眼看了一眼废纸堆,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脸色猛然就变了。因为他看到,在遥远的天边,似乎笼罩着一抹阴云,并且伴随着一阵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闷热夏天中的凉风,迅速地向这边接近——“哎呀,是过云彩!”

吴大财惊叫一声,一个箭步就窜进了屋里。过云彩又叫过云雨,就是原本好端端的晴天,伴随着一片远方飘来的乌云,突然就下起暴雨来,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下不过十几分钟,但是雨量却极大,很容易造成洪涝和积水。吴大财急忙给几个伙计打电话,不料他们已经走远了,就算立即往回赶,至少也得花上半个小时——老天爷会给他半个小时么?显然不会!眼看着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近,刮起的风也越来越大,吴大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这雨一旦下下来,自己的买卖也就泡汤了,库房里倒是有块大油布,问题是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呀。吴大财急中生智,想到了隔壁的王胖子,这胖子虽然手脚不麻利,但是他也有好几个伙计,关键时刻也许能够救救急。结果,刚跑出大门,吴大财就颓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想起来,前一阵子因为卫生条件不过关,王胖子的屠宰场已经被镇上查封了,现在他正忙着上下跑关系,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工。难道,到手的票子就这么没了?吴大财失魂落魄的靠在铁门上,浑然不觉后背被烫的生疼……他已经开始计算损失了,一场雨下来,这批纸箱子至少得毁掉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啊,不但说好的净赚500没了,还得倒搭进去不少!看着逼近的乌云,吴大财仿佛看到了一把刺向自己心脏的尖刀,刀锋未至,他的心却已经开始滴血,痛啊!就在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叔,需要帮忙吗?”

“需要,需要需要!”

吴大财触电般跳了起来,他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蹲在墙角的流浪汉。这人穿一身破旧的烂衣裳,头发也乱蓬蓬的,但是脸却出奇的干净,看上去顶多20岁的样子,一双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来不及解释什么,吴大财一把拉起这人,边跑边说:“小伙子跟我来,大叔这笔买卖可全靠你了啊!”

这流浪青年大概是许久未曾吃饱,脚步有些虚浮,踉踉跄跄跟着吴大财进了废品站,他问道:“大叔,到底什么事儿啊。”

“呼呼,这个……”吴大财呼呼喘着粗气,指了指小山一般高的废纸箱:“要下雨了,得盖起来,呼呼,你等着,我去拿油布。”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库房,很快拖出一大坨油布,这时候,乌云眼看就飘到头顶,风中已经透出湿润的气息了。事态紧急,这年轻人也不含糊,二话不说就帮着吴大财忙活起来,先把卷成一团的油布铺开,再爬上废纸堆,将油布拉上去,四边用砖头压实。当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天空中终于砸下豆大的雨滴,吴大财累的直接瘫倒在地,淋着雨水,浑身是泥,表情却是无比的欣慰。青年不似他这般洒脱,他缩着脖子躲在油布突出的一角下,目光看向外面的雨幕,表情有些迷茫。见此,吴大财心里一动,抹去脸上的雨水,问道:“小伙子,你从哪里来啊?”

那年轻人收回视线,很老实的笑了笑:“新川市,一路走过来的。”

吴大财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新川市?就是虚拟产业很出名的那个新川市?老天爷,从新川到咱们山海市,怕是得有1000多里路吧?”

联邦改制之后,神州帝国不再采用过去的行省制度,而是以九大超级城市为核心,划分出了九个行政特区,四胡镇就属于北方的山海市特区。“差不多吧,走了大半个月,衣服都成这样了。”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释它们破烂的原因。“噢。”

吴大财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起来,这小子虽然看着落魄,说话却有条有理,不像个精神病,而且他能步行这么远,身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眼下废品站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人手严重不足,如果能把他留下来,岂不是美事一桩?雨越下越大,吴大财也挤进油布下躲雨,看着身边重新陷入沉默的年轻人,他眼珠一转,试探道:“你来这边,是探亲的吗?”

“不是,我……”年轻人脸上再次露出茫然的神色,他迟疑了一下,说:“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隐约感觉自己是山海市人,所以才一路走了过来。”

闻言,吴大财心中大喜,表情却是十分悲悯:“哎呀,真可怜!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年轻人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没去警察局报案?”

“没用。”

他抬起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贱民无人权,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

“这帮狗东西,光拿钱不办事!”

吴大财愤愤的以拳击掌,说:“小伙子,你要没地方去,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每天帮着干点零活,包住,还管两顿饭,我一个月再给你开1000块工资,怎么样?”

吴大财打得一手好算盘,要知道,哪怕是在这穷养僻壤的四胡镇,雇一个工人最少也得2000块,他可倒好,直接就给砍去了一半!年轻人似乎没什么金钱概念,他面色一喜,却又犹豫道:“这,这合适吗?联邦法律规定,不能雇用身份不明的务工者……”吴大财一拍大腿:“嗨,去他的联邦法律,咱们这是贫民窟,有个屁的法律啊!你听我的,放心在这里住下就行,有人问的话,就说是我远房的亲戚!”

年轻人面露感激之色,道:“那就谢谢大叔了。”

“客套话不说了,我姓吴,叫吴大财,你以后叫我财叔就行。对了,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嗯,记得,我叫刘默。”

“好,刘默,欢迎成为咱们大家庭的一员!”

……就这样,刘默留在了废品站,并且一待就是两年。这两年里,他无愧于吴大财的收留之恩,勤勤恳恳,表现出了超凡的工作能力,正因如此,在解雇了原先的伙计之后,吴大财的生意不仅没滑坡,反而越发的兴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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