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检查,地面没有血迹,老张穿的防弹衣也没有血迹(是的,我和老张都穿了防弹衣,这是一线缉毒警的标配)。没找到血迹是好事,手枪的子弹威力有限,这说明老张的防弹衣没被射穿,但我就是搞不懂老张为什么倒地不起。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老张的背后中了两枪,硬撑着转身想还击时,胸口又中了一枪,就是这一枪让老张暂时休克,千万不要以为防弹衣能防住子弹,就能高枕无忧。五十步之内,身上挨三发子弹,那造成的冲击力和被人抡铁锤,猛击三次差不多,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眼冒金星,乃至休克。解开防弹衣,我发现老张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胸口淤青发紫,这是子弹的冲击力造成的。很明显,老张需要心脏骤停的急救措施,我掐了掐他的人中,没反应。紧接着,我又做了心脏复苏抢救措施,就是按压胸膛促进心脏供血,这都是部队的时候学的战地急救措施。只不过,我从没想过会在老张这里派上用场。坦白地说,那个时候,我有点害怕了,害怕救不回老张。不过,谢天谢地,我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咳咳呕,”半分钟后,老张拽着我的胳膊猛然起身坐了起来,先是剧烈地喘息了半分钟,才缓过劲儿来。“老张,你丫感觉怎么样?”
我一边帮老张拍后背顺气,一边问道。“艹,这几枪真他娘的够劲儿,”老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向上面报告了这里的情况,并请求拦截那台装有大量毒品的滇K牌照的面包车。二十分钟后。老胡和十多名景南市的警察赶到了停车场,马上让人勘察和清理现场。不然的话,一旦等天亮,民众来到车库,那名杀手的尸体可能引发恐慌。就在友方清理现场的时候,我和老张回到了自己的车里。老张脱光了上衣,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置,开着车门,垂着头,拎着一瓶矿泉水,耷拉着一条腿,整个人还没彻底缓过神来。至于我?我没进车里,就在老张旁边靠着柱子抽烟,也等着挨批。一百五十公斤海x因可不是小数目,全国各地的同事加起来,一年到头都不定能碰到几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没向上面请示,就决定擅自行动,最后还差点儿把老张搭进去,所以,我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有心理准备。果不其然,老胡冲几名办案的民警交代完,就转身脸色难看地冲这边走了过来,“你现在又开始不经请示,就擅自行动了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样,”我一只手抄在上衣的口袋里,一只手夹着香烟吸了口,乖乖低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我从不屑于掩饰或者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不过,我比较怕被停职。不瞒你说,像我这样的家伙,除了追猎穷凶极恶的贩毒人员,做什么都提不起斗志,所以,我还是表现得老实点比较好。就在这时,蔫了吧唧的老张开口了,说道,“不怪宁倔驴,我们都没想到这线报是真的。”
等等,插嘴一句,宁倔驴是万恶的老赖给我起的外号,后来传着传着,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为防止你们忘了我的名字,我在这里还是想再说一遍,我叫“宁泽”,答应我千万不要被老赖这些可恶的家伙带偏,好吗?“宁泽”这名字是我妈取的,你也别瞎猜,名字本身没啥特别的寓意,但据说最开始,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叫宁折,宁折不弯的意思,但我妈认为“折”有夭折的意思,听上去不吉利,就换成了宁泽,但愿我没有辜负老爹的期望。“你快被他带偏了,”老胡无奈地瞪了一眼老张,倒是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然后又冲我说道,“给你个警告处分,不过分吧?”
“不过分,请务必给个警告处分,”我欣慰地笑了,丢掉烟把,抬脚碾灭了火星。只要不是停职处分,老胡无论给啥处罚,我都一概认账,“两个警告处分都不为过,不然,我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你瞧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老胡又气又想笑,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老胡根本舍不得处分我,毕竟,我和老张可是他麾下业务效率最高的小组。“逃跑的俩抓到没有?”
我问道。“还没有,”老胡说,“不过,跑不了,兄弟部门追踪到了他们的行踪,天亮前,你一定能见到他们。”
“那就好,”我不怀疑老胡的话,05年的市区的道路已经普及违章监控,只要知道嫌疑人的车牌号,且上报的足够及时,对方十有八九跑不出市区。“你感觉怎么样?”
老胡扭头冲老张问道。“没问题,”老张说着开始穿衣服。“你们从哪得到的情报?”
老胡又转头冲我说道。“一个线人,”按照规矩,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线人的身份信息,即便是我的上司,也不行。“行了,回去补个觉,”老胡知道里边的规矩,也不刨根问底,“等把人抓回来,我们再挖挖看里面的门道。”
“等等,你给批一万块钱,给线人的,”我们一直实行的是有激励举报制度,目的是调动群众联防毒品渗透的积极性,不要怀疑,这肯定有用,因为群众的力量是最强的。按照月工资水平换算,05年的一万元相当于现在的两万多,大概是当时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大半年的工资,不是特别多,但也不少,调动群众的积极性不成问题。当然,我知道此次涉案的毒品量大,放现在怎么也得10万+的奖励额度。相较之下,一万块确实有点小家子气,但真不是我刻意扣扣搜搜,实在是有心无力。05年的经济水平还处于腾飞阶段,远不如现在富裕,所以,我们的经费不是特别充足,一万块已经是我有权申请的最高额度。“这可以”……